吕世媛被吕子仲拉着往外走,她心里明白,自己已然暴露了身份。
卢老爷的生还,打乱了她的计划,但是,吕子仲一片真挚的爱女之心,让吕世媛十分感动,所以,父女俩走出来以后,吕世媛坚定的轻声道:“爹爹,女儿只有你和娘亲,弟弟了,爹爹切莫丢下女儿。”
吕子仲心弦一震,若真是他的女儿,那里有这等聪慧,吕子仲心中说不出是悲是喜,看到女儿那一双乌黑的眸子水汽氤氲,吕子仲心中一软,点头,“你当然是我吕子仲的女儿,是你娘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好女儿。”
木头哥的动作很快,已经套好了车,上面都是吕世媛的物品,听说是卢杰放的,卢杰代为转达卢士琼的话,一生一世,只承认吕世媛是他的妻子。
吕子仲叹了一口气,这个女婿是不错的,可是,卢老爷夫妻……其实,人家也没有错,婚姻大事,本来就讲究门当户对,被人欺骗,李代桃僵,发火是正常的。
牛车缓缓向外走,葛氏尚自忿忿不平中,吕世媛一路上好言相劝,葛氏才平静一二。
吕世媛偷偷央求爹爹,暂时不要说这件事,这正是吕子仲心中所想。
回到家以后,吕世媛和父亲在院中商议,“爹爹,我们还是离开京城吧,去哪儿都可以。”
吕子仲点头道:“是,我们走,离开这儿,再也不回来。”
木头哥听说他们要离开京城,很是惊讶,他觉得卢士琼还没有养好病,若是吕子仲走了,何人为他诊治?
再说他们夫妻日夜同宿在一起,吕世媛已经是妇人,这样走了,岂不是亏了。
感到无法理解的还有葛氏,女儿这一走,女婿怎么办?他们夫妻不是一向很和睦的吗?
吕子仲下定了决心,走了,就能保住这个女儿,现如今,他不想把真相告诉妻子,只是黑着一张脸,让他们收拾东西,并把这附近需要看病的几户人家都让大力跑了一趟,送了些药过去。
吕世媛看出木头哥的心意,便说道:“木头哥,若是你不想走,可以回卢家,卢家若是不容你,你就到长兴侯家中找世子爷,他们肯定会收留你,若是你想当兵,只需跟长兴侯世子一说便成。”
木头哥尴尬的点点头,收拾了牛车,返回了城里。
吕子仲担心夜长梦多,家里带不走的东西,就分发给了众邻居,只对邻居说回家,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众邻居还是很喜欢这户人家,他们一走,颇有不舍。
吕世媛帮着娘亲打包,大力憨厚,爹娘怎么说,他怎么听,留不留在京城,无所谓,正好趁机四处走走。
不到一个时辰,一家四口已经准备好了行囊,大力推着独轮车,一边是他们的家当,一边坐着葛氏,葛氏一边走,一边掉眼泪。
原以为女儿嫁了一户好人家,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却看那父女俩,一个比一个面色凝重,他们走在后面,压低声音商议着什么,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什么主意,夫君说往东,她就跟着往东,说停下,她就跟着停下,只是一想到一家四口远离家乡,也不知道即将落户哪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好在儿子一边走一边哄着劝着,葛氏稍稍好受一些。
吕世媛此时才把自己的来历说个清清楚楚,并含泪道:“女儿也不知道怎么会占了妹妹的身子,一醒来,就换了个身份,还以为这一生一世,就这样了,万万想不到,还是连累了爹娘,女儿真是……”吕世媛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吕子仲轻叹一声,“女儿不必内疚,这是命,前年,曾有一个道人说过,世媛过两年有大灾,度过去便是富贵加身,过不去,便命归黄泉,现下想来,一切都逃不过一个命。”
顿了顿,他更压低了声音,“你那母亲,没见过世面,没经过大事,原就是一个没注意的妇道人家,所以,这件事,还是瞒着她为好,任是别人说什么,我绝不理会,你是我吕家的骨血,这点毋庸质疑。”
吕世媛停止了哭泣,低声问,“爹爹可曾想好了去哪儿?”
“你果然不是我的媛儿,她尚不及你三分聪慧。”吕子仲心里也很难受,眼前的这个女儿,是自己的女儿,又非自己的女儿,但终归是亲情占了上风,尤其是思及吕世媛为他自卖自身,换回自由,更加舍不得把她送给冯家。
“我们去太平县,爹爹的旧友在太平县开有一间医馆,我们去太平县投奔他,他应该不会拒绝我们。”
吕世媛脑海中飞速的计算着,“爹爹,从京城到太平县,有千里之遥,若是靠着我们的脚力,虽不算太困难,但是,我……冯大人和世子爷定然不会放过我们,难免在路上堵截我们,此时,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京城,爹爹以为如何?”
“你表姐说,你从小熟读兵书战策,果然非同一般。”吕子仲也只是一个郎中,并没有大主意,他所想的,也不过是带着女儿离开,不与他人分享女儿罢了。
现在听女儿说的有道理,点点头,一家人便进了京城,然后找个偏僻邸舍住下来。
一家四口,要了两间房,母女俩住在一间,父子俩住在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