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一过,春意渐渐浓了起来,枝头柳梢开始呈现一片盎然新绿,畦间墙角的松软土地上,不知名的野菜小草悄悄生长着,各自伸展着娇嫩的枝叶,一天一个样,由一开始的针尖一点幼绿,慢慢繁盛变成茁壮的深绿,然后蓬勃。
隐匿了一冬的蚂蚁开始显踪现迹,忙忙碌碌的不时有几只绕过肖语搁放在地上的绣鞋,然后再接续之前前进的路线匆忙而去······
天气晴好,太阳暖融融地照着大地。肖语斜靠在老爹特意为她制作的软塌上,懒洋洋地屈着那条伤腿晒太阳。身上的伤已好的七七八八,结痂的地方好多已经脱落,只是这条腿伤的严重,如今走路多了,脚踝处还会有些浮肿,并且伴着疼痛。肖语猜想,大概是骨头裂了纹,才会好的这么慢吧。
老爹没钱给她请郎中医治,家里仅有的几两碎银,早在她昏迷的那几日,就全数给她买疗伤散热的药用了。
当时老爹并不知道她的腿伤到了骨头,等肖语能活动开始下床走动时,才发现了脚踝处的毛病。老爹当时就急红了眼。
肖语只得搬出现代医学知识安慰老爹。好说歹说,骨膜骨质骨骼骨髓的知识说了一大堆,总算安抚住老爹那颗焦燥不安的心。才不至于让老爹砸锅卖铁去换银子,为她请来郎中治病。
由是,老爹给她下了严格的禁令,规定她每天走路不得超过小半个时辰,家务活不得干动力气的,洗衣做饭烧水,一应等活都由老爹来完成,种地种菜劈柴火,边也不许占一点······总之,老爹等于是‘架空’了她对家务活的权利,用老爹的话说,你的活还是有的,比如说晒晒太阳啦,数数蚂蚁啦。肖语当时就满头黑线。
老爹今天同隔壁大壮搭伙去种谷子,天不亮便扛了镐头拿着种籽出门了。肖语起床后吃完老爹热在锅里的面菜粥,简单梳洗一下,出门锻炼开始走路。
天渐渐热起来,脚踝处有些疼。肖语低头去看,发现伤处又肿起来。
无奈地叹口气,一步步挪蹭着走回老爹早已放好在窗下的软塌上坐下。
脱鞋细看,脚面已经浮肿的被绣鞋勒出了一圈深沟。
手抚着肿胀的脚踝,肖语蹙眉陷入沉思。
每天只吃这些粮淡饭、野菜清粥,本就补不上身体所缺的营养。营养跟不上,骨伤拖到何时才能好?
如果恢复的不好,会不会落下残疾?
跛足、踮腿,还是其他的症状?
唉!——真是个令人不安而又担心的问题。
每每老爹说出他的担心,肖语都开开心心没心没肺地安慰老爹。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背地里自己也紧张也忧虑。
毕竟年纪轻轻风华正茂。
虽然不知这具身体的前尘过往,但自己如今成了它的主人,就要对它的一点一滴一毫一发负责。
长相倒是其次,健全的手脚、健康的体质才是保障自己和老爹今后幸福生活的必备条件!
嗯,现在的自己到底长的什么模样?肖语不免有些好奇。可惜直到此时还无缘一见自己的‘庐山真面’。不是肖语不想看,实在是老爹家太穷,竟然连一只能照人的铜镜都没有!
肖语有时很奇怪,老爹穿的破破烂烂,家里更是徒空四壁,却为何舍得花钱给自己买绸缎衣衫,置绣花锦鞋?若说他是心疼女儿,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作为社会最底层靠种地为生的人,遇上丰年,能存余粮、有余钱,买两件布衣衫,便已是好日子。遇上灾年,有些人甚至卖儿卖女、吃草啃树皮赖以度日。
对于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来说,吃得饱远比穿得好重要。他们一直懂得什么东西对他们最有用。
所以说,再宠爱女儿,也不会有人不切实际地给女儿穿绸裹锻,脱离劳动人民的本色!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肖语暗自揣测着······
能穿上这种奢侈品的人,一种是生活在社会底层从事特殊职业者,也就是人们口中惯常之十分不屑的□从业人员;另一种便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之流。
那么,自己是属于哪一种?
肯定不会是什么千金小姐。想到这里肖语不禁哑然失笑。老爹明摆着是个一穷二白的人,家里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至今自己都无缘得见古代的铜镜到底长什么模样,又何来千金小姐之说?那另两种可能呢,到底是哪一种······
老爹没说,她也就懒得问,既然是重生,那么一切都重新开始吧。
日已近午,估计老爹也快回来吃饭了,肖语放下已经消了肿的脚,穿上绣鞋,走到墙角的柴垛抽了几秸秆,再由另一面夹了一捆干树枝,慢悠悠朝厨房走去。
老爹家住的是三间坐北朝南的土房,当中一间开正门,左右两间分别为上房和下房,各有一扇窗户。上房在东,也称东屋。按照民间的习俗,此屋只能由家里的长辈居住,所以,主人家常常用此屋来招待客人,以示对客人的尊敬。下房也即西屋大多是家里的小辈居住。而两屋之间的朝外开门的屋,便称堂屋,也称外屋,贫穷人家盖不起多余房子的,便把它设为厨房,门口两边盘锅灶,烟道分别通向东西两屋的火炕,这样即可烧火做饭又可暖屋,一举两得,非常的方便实惠。
老爹家的外屋格局跟别人家的略有不同,由于肖语所住西屋里摆置的是床,而没有搭炕,所以外屋只有靠东屋那面盘了一口锅灶,锅台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