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众多社会底层的打工者一样,齐凡租住在城市最老旧的城区,就是那种破败的墙体上随处可见猩红色斗大“拆”字的居民区。不是她不想住好点的地方,可那租金贵的能吃人,齐凡只好如此了。她是个标准的现代孤儿,父母离异,双双重组家庭,被父母刻意或者无意的忽略了。在齐凡的印象里,父母就是银行卡上的定期汇款。至于爷爷和外公外婆……他们有新的孙女和外孙女。一到18岁,父母便当机立断的取消了定期汇款,她也从一个神上的孤儿变成物质上的孤儿。齐凡的父母都不是富裕的人,每笔汇款都是将将够齐凡的生活费,当然学费另交。因为父母离婚的时候齐凡正在上中学,还是住校生,父母便没有给她准备房子,寒暑假都是轮流住在父母家。所以一到18岁,齐凡就必须勤工俭学存上一笔钱,否则高中毕业后她就要露宿街头了。可“勤工俭学”这四个字绝对是用汗水和泪水写的。
最开始的半年,人生地不熟,没有半点社会经验,齐凡吃尽了苦头。大学只能想想。高中一毕业,齐凡便开始了打工赚钱养活自己的生活。但也只是养活而已。早出晚归,累死累活,却也只能挣到一口温饱,看着别人灯红酒纸醉金迷绿,齐凡感到不忿又忌妒,原来老师说的果然都是假话……
然后和大多数从校园走向社会的少年一样,齐凡渐渐不复天真和善良,学会了现实社会的麻木和冷漠。同情心?比我可怜吗?正义感?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见阎王。不过也仅只如此了,虽然做不了好人,可齐凡也做不来坏人,所以就只能做穷人了。可齐凡想成为有钱人的野心却无时无刻不在蠢蠢欲动。
齐凡的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姓张,一双儿女都已经成家,不在身边,只靠着收房租生活。齐凡有时很羡慕她,不需要累死累活,只要肯呼吸就能有滋有润的活着。不过她知道有些事是羡慕不来的,老太太也是苦过来的。除了齐凡,还有两家房客也租着张老太太的房子,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不用刻意打交道也大概都认识。有一个和齐凡一样是女孩,只是成天上夜班,白天都在睡觉,顶多面熟而已,齐凡也不打算深交。另外一家房客是一家人,两个靠卖夜市蔬菜为生的老夫妻带着一个近三十岁的腿有残疾的光棍儿子。老太太只有一个人,害怕麻烦一般不收男租客,不过这家人老的老,残的残,就网开一面了。
老夫妻姓刘,他们的儿子叫刘强,是个废柴。齐凡觉得这世上腿残的又不只他一个,弄的心好像也废了似的,三十岁的人了,成天浑浑噩噩靠老父母养活。齐凡很瞧不起他,所以一直都无视他,但现在,刘强却在齐凡的视线里深深的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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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虽然是夏天,可城里的太阳下山早,天已经黑透了。齐凡下今天班回来,发现房东老太太还在街坊家打牌,院子里黑漆漆的,不过不远就是路灯,倒不影响走路。开了门,齐凡用电热水壶烧上水准备洗澡。趁着烧洗澡水的时间,齐凡想爬到天台上乘会儿凉,临走不忘把灯关了,不愧是大城市的电费,确实贵啊。
这平台是房东老太太住的房子的房顶,因为装太阳能和卫星电视雷达的关系所以砌了楼梯,平常是不准上去的,今天老太太不在,齐凡又觉得心里闷的慌,拿了张平时房东老太太晒太阳时坐的小板凳斗胆上来了。齐凡刚坐下不到三分钟,耳里传来开院门的声音,以为是房东老太太回来了,齐凡立刻躲到院里和平台视线的死角,准备趁房东老太太进屋之后在悄悄的下来。不一会儿却发现是刘强,因为刘强走路时有一只腿在地上拖动,很容易听出来。齐凡不禁松了口气,却也奇怪这个废柴今天怎么会这么早就回来。这个时间虽然是刘强帮老父母摆好菜摊儿后回程的时间,但往常刘强一定会到街角的一个棋牌室看人家打牌。每次齐凡下班晚的时候都能看见他,这也是齐凡认定刘强是个废柴的一个原因。
其实齐凡说刘强废柴真的不冤枉他。刘强不肯工作却喜欢赌博,虽然因为经济条件赌的都很小,但对于那对老夫妻来说就算一笔不小的负担了,不让赌就哭,三十岁的大男人哭的那叫一个难看,齐凡每次都替他感到丢人。确认只有刘强一个人在下面,齐凡正准备从天台上下来,瞳孔却望着刘强的方向急速放大——刘强消失了,就在她眼前。
虽然是晚上,但不远就有路灯,看书不行,但看错一个大活人的几率却非常小,那就是说刘强确实在她的眼前消失了。齐凡才不会傻傻的认为刘强是什么修真者,一眼看死,刘强就是个绝对的废柴。但是眼前的事又怎么解释?
以往喧闹的周围忽然静的可怕,齐凡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时间仿佛在齐凡的感知里消失了。她只看到刘强又出现在原地,手上拿着一些看不清楚的像是蔬菜的植物。然后一向弯腰低头满脸暮气和萎靡的刘强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欣喜若狂,欢天喜地,那双平日里死气沉沉的眼中放出疯狂和快意的光芒。他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拿出东西,一会儿又变没一样东西,就象一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玩的不亦乐乎,忘乎所以。
因为天黑,虽然附近有灯光,但齐凡又在死角,所以刘强没有发现齐凡那堪炙热而疯狂的视线,或者说,今天的刘强很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