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最终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讲就走了,宽敞的屋子又变得安静起来。直到叩门声响起,才缓过神儿,自己在这儿愣的太久了。
“家主?家主?衣服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是春杏给家主送到屋子里,还是在外面候着?”春杏还是一如既往的伺候着我,平平的语调,永远都可以将内心藏得严严实实,让任何人都无法窥探到一丝一毫的秘密。
“进来吧!!”
“是,家主!”
春杏推开房门,手里捧着一沓衣物,雪白的色泽在白天强烈的光线下,反着朦胧的光晕,白色,像雪一样的干净,这颜色是我从来都没穿过的。
“放在那里吧!”伸手指着左窗台旁边的躺椅。
“是,家主”
春杏将衣物放好,动作和平时比,迟缓了一些,心里有什么难过的事情,总会分心的。古人说,女子如水,干净、温柔,却坚韧。
春杏好比是一汪湖水,平静,往往趋近于深沉,但风飘过水面,也会荡起涟漪无数,苍穹泛蓝,白云悠悠;而枫荷则是欢快的小溪,浑身散发的是青山翠柏的灵气,叮叮咚咚,一路走来,一路欢笑,童真、无邪,她来自自然,不会被尘世的俗气所感染,直到离开。
我自认为我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有很多人都会唾弃我,但是,我特别的瞧不起杀害女子的人,尤其是这种和刀剑江湖本不沾边的柔弱女子。
春杏一直背对着我,此刻正拿着抹布在擦溅到地上的脏水,消瘦的肩膀看起来很可怜。她一直都是,从不会说些多余的话,此刻安静的氛围满是悲伤。
慢悠悠的走到躺椅旁,脱掉黑衣,提拉起椅子上摆放的方方正正的衣服,麻木的一件一件的套着。其实,现在脑子是空白的,心里也什么都没想,没有觉得不高兴,更不要说什么伤心难过,但就是笑不起来。
想和春杏聊几句,但是从哪里开始聊那?算了吧,前脚刚迈出门槛,正好遇见从后院子里,急匆匆赶过来的管家。他的面色很是慌张,见到我在看他,愣了一下,然后擦擦额头的汗,快步朝我走了过来。
管家身后,是养马的陈师傅和几个中年汉子,小声的在嘀咕着什么,手里抬着竹制的担架,上面罩着白布。
管家走到我跟前后,顿了顿,才缓缓开口:“家主节哀吧!”管家是比较圆滑的人,他很清楚发生的这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再提一次,无非会使得我更加心烦,而主人心烦,历来都是下人遭殃。
“恩。”现在我也迷茫,想了半天,才开口:“去挑一幅棺材吧,头颅在东厢房,再找陈师傅的娘子去帮忙挑件儿好点的衣服。走了,总得换件干净的!”几句话很简单,可讲出来时,我觉得费了我好大的力气。
我一直还没觉得难过,是因为我不认为枫荷那丫头已经不在了,在我的意识里,她还好好的。大门开启的声音格外的沉闷,抬着的担架就从我的面前经过,白色的布帘下,露出一抹艳丽的粉红,绣花的鞋面上沾着几**毛,这孩子,胆子大,杀**比爷们都利落。忽然想起了,我早起的时候说了,我想吃**腿。
视线里好像只剩下了那抹粉红,一直看着,然后消失在拐角处。当消失于眼底的那一刻,我忽然想赶快跑过去,追过去,狠狠的抓住,不松手。
“家主!”声音嘶哑。
“恩?”是小家丁。他头垂的低低的,两手攥着衣襟,小声说:“家主,饭菜都准备好了,家主要是再不过去,就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不去送送她吗?”
当听到我说出这句话时,小家丁立马扬起了头,大眼睛惊愣的看着我。长长的睫毛上,还粘有透明的体,红红的眼圈,看来他很厉害的哭过。
“去送送她吧,以后想她了就去后山瞧瞧,这你-----不必问我,也不必担心管家会去罚你!”伸手扶住他的额头,攥住衣袖,擦了擦潮乎乎的脸蛋。
哪知,我的衣袖刚一碰到他的面颊,眼泪就立马又流了出来,嘴巴撅的老高,脸也憋的很红。小孩子应该都这样吧,明明内心已经崩溃了,但还是死撑着,就是不哭,但眼泪已经流的一塌糊涂,他的肩颤抖着。紧皱的眉头,红肿的眼睛,哭的那么难过,那么心酸。
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小家丁扭过头,牟足了劲的狂跑,瞬间便消失在了我的跟前。虽然,我从来都不和仆人们讲太多的话,可是在零碎的闲言细语之间,也多多少少的知道一些关于小孩子的秘密。
这小家丁一直都挺挂念枫荷的,懵懵懂懂的,处于只差一层窗户纸的阶段吧。小家丁没有名字,我打赌,他不会回来了。
“喂,小美人儿,你既然准备了饭菜,却又不让我吃,这是不是有点太邪恶了?”蓬头垢面的某只,倚在廊柱旁,正用满是眼屎的眼睛看着我,他这样,可真是像痞子。
“谁说那饭菜是给你准备的?”在衣衫不整的某只的注视下,走回房间,打开窗子,换换空气。
正厅的圆桌上,摆满了菜肴,一碗米饭,一副筷子。贺兰颜跟了进来,愣愣的站在桌旁,我在米饭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怎么还站着,不饿吗?”我还没有从枫荷的事情中,缓和过来,难过早被怒气所代替,但又深知这件事不简单,暂时又不可轻举妄动,心里怄火的很。
“可、可是······”贺兰颜盯着桌子上的食物,双眼冒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