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卫延从后头冒出头来,低声道:“宗主,他有意识了。”
范卿玄眼中一动,脸上的冰霜缓解了,他望向洛子云道:“既然洛二当家查出了幕后元凶,阳珏和巫马都已死,其他人也就和我们范宗没什么关系了。叨扰多日,是我们范宗失礼了。”
洛子云乐得他松了口,立刻笑道:“范宗主若是不嫌弃,不妨在洛家多做客几日,待我大哥身子好些,设宴款待各位。”
“不必。多谢今日二当家来告之真相,不送了。”范卿玄嘴上客气,却也不再多看洛子云一眼,转身就回到了里间。
瑶光尴尬的看了洛子云,善意的笑了笑,将他们送到了村外。
y-in沉了几日的天空渐渐明朗起来,天上的厚云也逐渐散开,皓月钻出云层,再次将银色的月光洒满大地。
沙土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就像是风雨后的彩虹格外绚烂,空中的星辰在风暴过后璀璨如明灯,苍穹上银色的长河扑朔着迷离的光彩一路往远方归去。
走马山东南面的羊肠山道上,一队行马浩浩荡荡的往南方去,月夜里就如同一条山间长蛇。
黑色的骏马稳稳的走在山路上,它每一步都走的很轻,似乎是怕惊到了背上的人。
范卿玄抱着谢语栖骑在马背上,他用斗篷将谢语栖裹的严严实实,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谢语栖还未醒来,此刻的脸色倒是好了一些,如墨羽般的眼睫微微颤动,似乎睡的也并不安稳。
怀里的人忽然轻咳了一声,范卿玄忙替他将滑下肩头的斗篷盖上。
谢语栖发出一声轻呢,又动了动,范卿玄低头看向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未几,谢语栖悠悠睁开眼,又过去半晌他的眼中才有了焦点,似乎是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脸上微微有些发烫,想坐起身。
“别动,伤还未愈合。”范卿玄又将他按了回去。
谢语栖从怀中摸出那颗温润如火的珠子,眼中微微讶异:“如意珠?”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轻的几乎被耳畔的风声淹没。
范卿玄说:“拿好了,你的心脉尚弱,有它护着我安心些。”
谢语栖默默的看着手中的珠子,没有说话。
他记得在他们刚见面的那一晚,范卿玄说过,离开了灵珠便会死,如今却为护他一命取下了如意珠来,而对方的脸色也尽透着苍白,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指尖在如意珠上轻轻摩挲着,谢语栖无声轻叹,参商纵是毒不至死,那终己一生的折磨只怕也折尽了阳寿,余生里还能用一次如意珠,算是自己上世得来的福分吧。
算算时日,参商毒发至今已过了三日——忽然谢语栖睁大眼,攀上范卿玄的手皱眉道:“巫马呢?”
声音中的颤抖他自己都能清楚的听到,时至三日,却并未毒发,一直牵扯着心口的那丝微痛也消失不见,仿佛是牵扯着彼此的那条弦断裂,他心中不安:“参商……为何……”
“毒还是解了的好。”范卿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自然有他该做的事。”
谢语栖紧紧抓着范卿玄的手臂,力气大的指尖白的几乎透明:“你告诉了他参商的解法,是不是?”
范卿玄没有回答他,谢语栖挣扎着要起身,范卿玄立刻按住他让他别动。
蛊虫似乎感受到了宿主的情绪崩溃,也开始躁动起来,而如意珠发出的淡淡光芒,又将它们尽数压制了下去。
谢语栖一连咳了好几声才喘过气道:“他救过你……也救过我……你为何……范卿玄,你究竟在想什么……”
范卿玄感受到怀里的人在颤栗,伸手拂过他的脸,强迫着他抬头看自己:“他救过谁无所谓,重要的是我要你活着。”
谢语栖瞳孔微微放大。
“我要你活着,所以,他必须死。”
谢语栖扭头挣开了范卿玄的手,激动道:“这又与你何干?参商纵是这一世折磨又如何?我能忍!可他不该为此丢了x_i,ng命!为什么要他死!为什么——”话音未落忽然猛的咳了起来,心头窒息般的哽的发疼,怀中的如意珠绽放出火红的光芒,却丝毫没有缓解白衣人的痛苦,他颤抖的蜷紧身子,指上的力道抓得范卿玄都感到疼。
范卿玄见他情绪不对,一指点上了对方昏x,ue,将他紧紧抱在怀里,配合着如意珠的灵力,将内力缓缓输进血脉中,隔了好一会儿才见他气色好转。
看着他逐渐平静了下来,范卿玄却微微皱起了眉,一向风轻云淡的谢语栖从未有过这般的情绪失控,而今竟为此人甘愿受一世之苦也不愿伤其x_i,ng命。
直到如今他才明白,有些或许是他怎样做也无法代替的吧。
第26章 暗涌
一行人回到范宗已是月末。
刚回范宗,范卿玄便带着谢语栖去了兰亭阁,命人立刻前往丹药房取了九花玉露丸。
赵易宁听说范卿玄回来了,第一时间就跑去了兰心院,却只见到兰亭阁砰然关上的大门。
她心中极不是滋味,这是第二次了。
回头看到瑶光尊送药过来,立刻就拉着他问:“瑶光尊师,范大哥怎么样了?你们这一去发生了什么?最后事情解决了么?”
瑶光拦着她,无奈道:“你先放手,这些事回头再和你说,眼下救人要紧。”
“到底怎么了啊?哎!喂!”赵易宁跟着追了几步,这一次是被瑶光尊挡在了门外,她挤着门缝也就堪堪只看到范卿玄正守着昏迷不醒的谢语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