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谢道韫,我知道。我早在之前的世界里就听说过她的鼎鼎大名,魏晋时期出了名的才女。
据说她识知明,聪慧能辩。她的叔父乃是曾经打败苻坚百万大军的一代名将谢安,谢安在一次召集儿女子侄讲论文义的途中,突然见到空中鹅毛大雪纷扬散落,便随口问道:“白雪纷纷何所以?”
“撒盐空中差可拟。”这是他侄子谢朗的答语。就在这个时候,谢道韫却说道:“未若柳絮因风起。”
就是这一句咏絮语,让谢道韫从此名声大噪,连我这等后世不学无术的半桶水都能晓得她的大名。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能来尼山书院做教席,倒是让我颇为意外,有幸能够得见传说中的才女,自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谢道韫马上就要过来了,一群学子在山长的带领下匆匆前去迎接,梁山伯和祝英台就走在我前面。看得出祝英台很高兴,一个劲地跟梁山伯说:“山伯,太好了,谢道韫就要来了,我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对啊,谢先生确实才名远播。能有她来做教席,是我们的荣幸。”梁山伯点头同意。
“是啊是啊,”祝英台高兴地应和,“我今后啊,也要像她那样,巾帛不让须眉就好了!”
“咳!”我在后面清咳一声,打断了祝英台的话,祝英台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急急扭头冲我道:“叶华棠,你咳嗽什么!我是,我是说,我也要像她那样才学渊博,名,名传千里!”
“看你急的,我也没说什么啊,只不过是担心有人说错了话,无端地给自己惹麻烦。”我径自越过他们二人,刚想往前走,后面梁山伯突然出声道:“——叶兄!”
“恩?”我回头看他,梁山伯迟疑了一下,正要开口,身后马文才带着王蓝田和秦京生踱步而来,见我在这边不动,不由得冷声唤道:“阿棠,你在那里做什么?过来!”
阿……阿棠……
==汗,叫我么?
每次听到这两个字我就莫名有种吐血的冲动,尤其这个发声的人还是文才兄……总觉得他这么叫似乎是故意的,但本没有理由啊!于是说,大概是我多心了吧?恩,肯定是我多心了。
除了山长师母王兰王惠两位姑娘以及众多学子之外,一干仆妇杂役也跟着出来迎接谢道韫先生。走在最前面的是厨子苏安和苏大娘,我在后面只听到她们和山长之间的对话,说谢先生是女中豪杰,是女人中的骄傲,她们一定要出来迎接云云。王惠姑娘还在担心无人做饭,怕饿了肚子,引得众人阵阵哄笑不已。
“哼,女人家不在家里好生呆着,出来抛头露面……”马文才上前一步,望着山长他们的背影,微微摇头。秦京生赶忙在旁边接话道:“就是就是,文才兄,她不就是仗着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而成名的嘛,我看哪,未必有什么真才实学。”
“听说她都二十七八岁了,还没出阁,大概是生的太丑没人要,只好拼命读书了。”王蓝田也在一旁随口胡诌。我听得直皱眉头,马文才却对这两个人的附和感到很满意的样子,虽然表面上抬手点点王蓝田,有点无奈的模样,脸上却满是轻蔑和嘲笑。
这时候有人大叫“来了来了”,我抬眼望去,但见一顶小轿飘摇而来,轿中有一女子扶膝端坐,前后跟有小厮四人,左右各有侍女旁随。小轿在山门口处停落而下,内有一年轻女子嫣然而出,面容娴静优雅,姿态万千,气质高华,一看便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她唇角边带着一丝微笑,向急急迎上前去的山长和师母致礼,在众人轰然的议论声中大大方方地顺着山门一路向内走去。
我注意到,马文才一看到她的脸,神色便有些沉下来。旁边秦京生还在不怕死地冲着王蓝田嚷嚷:
“王蓝田,她可绝不像你说的那样,可不会没人要啊。”
“啊,啊啊。”王蓝田看着谢道韫的背影张大了嘴巴,只知道随声应和。马文才沉了脸,头也不回地拂袖走了。
“哎哎,文才兄,等等我!”王蓝田和秦京生忙不迭地追上去,我则踮起脚尖,探头往人群中望望,果然,没有发现陈夫子的身影。
哼,那个老顽固居然没有来迎接谢先生,看来是对她来书院讲学有意见呀。我舔舔嘴唇,心里暗暗觉得接下来很可能会发生些有趣的事情。
看得出,谢道韫是个非常负责任的好讲席。本来山长要求她休息一日,明日再开始授课,却被她拒绝了,并在不久后便换了裳服,来为我们上第一堂课。
她所讲的内容是,《木兰辞》。
“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学子们摇头晃脑地跟着念,模样像极了以前在电影里面看过的秃头长辫子老学究。我觉得有趣,不禁在底下偷笑,结果被谢先生看了个正着,连忙正襟危坐,做出认真听课的模样。
谢道韫看了我一眼,卷起手中书本,悠然道:“这是北魏流行的一首民间歌谣,讲的是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不知道在座的各位,对这首诗有什么看法?”
呼啦一声,梁山伯和祝英台齐齐举起了手,分别一左一右,相映成趣。他俩对望了一眼,似乎是在对彼此的默契感到好笑,谢道韫满意地弯起嘴角,冲他们道:“请讲。”
梁山伯憨憨一笑:“学生梁山伯,学生觉得这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