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在床角睡了一夜,我第二天早上是被撞钟的声音惊醒的。衣服被压了一夜,上面带了些许褶皱,我来不及也不想回去换衣服,急急从床上跳起来,披上外袍就想往外赶。
“哎哎哎,我说叶公子,你这是急着去干什么?”王惠姑娘端着一小碗汤药,扭动着她的水桶腰,身姿款款地走进房内。“喏,这是姐姐让我给你准备的补药,赶紧趁热喝了吧。对了,听说你跟马文才打架,肩膀受伤了?要我看哪,这可真是狗咬狗,一嘴毛儿!谁让你……”
“小惠!”王兰姑娘及时走进屋来,打断了她妹妹的话。她瞪了王惠一眼,转头向我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叶公子,我妹妹她说话口无遮拦,得罪了你,你别放在心上。我都听梁公子讲了,你是为了帮他肩膀才会受伤的,那么重的活计,真是难为你了,亏得没出什么事情。”
“哼,姐姐你干嘛偏心他?要我看哪,他这是黄鼠狼给**拜年,没安好心!”王惠努了努嘴,用力一跺脚,气呼呼地转身走了,我则丈二和尚不着头脑,诧异地望向王兰。
王兰姑娘满脸的尴尬无奈。“真是对不起,叶公子,舍妹可能对你有些误会,你别在意,先喝药吧。待会儿我会去向她解释清楚的。”
“……”我沉吟了一下,向她道,“兰姑娘,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和马文才那帮人是一伙儿的?”
“叶公子你多心了。”王兰抬手捧起面前的汤药,连匙一起放至我掌心,示意我赶快喝下,同时开口安慰我道,“在我眼里,叶公子心地善良,宁折不屈,实是个令人敬佩的好人。”
呵,令人敬佩么?我有什么好敬佩的,不过是个爱热血上头行事冲动的莽夫罢了。况且我帮助梁山伯也不是因为什么见鬼的心善,仅仅是结草衔环,报恩而已。
我不再多话,一口灌下补药,立马被苦得皱起了鼻子。王兰看着我直笑,赶忙去给我找茶杯倒水,一边还嘲笑我子急,哪有人这样不管不顾地就往嘴里灌的,最起码也要先尝尝看烫不烫啊。我有些不好意思,接过茶杯连灌了好几口,向她道了谢后便匆匆往讲堂赶去。
此时正是上课前夕,所有学生都已经在座位上坐好了,夫子倒是还没来。我暗自庆幸自己来的及时,忙着去找了一个空位坐下,结果屁股才刚挨到席位,就听扑的一声,我整个人连着桌子都折翻在地。
“噗!”右前方传来笑声,却是王蓝田以及另外一个名叫秦京生的家伙,其他人有不少也跟着笑了起来。身后梁祝二人急急过来要扶我,我说了句不用,刚要自己爬起来,却感觉讲堂内簌然安静无声,原来是陈夫子迈着小方步走了进来。他的目光斜斜扫过整个讲堂,最后落在了我身上。
“叶华棠,这是怎么回事呀?你怎么,把课堂上的桌子给弄坏了?”
“夫子,这张桌子不是叶华棠弄坏的,是有人陷害他!”站起来帮我说话的叫荀巨伯,我跟他不熟,只知道跟他同房的秦京生是个很讨厌的家伙,没想到他竟然会替我讲话。
“就算是有人陷害,这桌子毕竟也是因为你才坏的,你要负责赔偿!或者找出那位陷害你的人,让他赔,听到了没有啊?”
“听到了。”我淡淡应声,从地上站起来,目光斜扫过不远处正幸灾乐祸的王蓝田和秦京生等人,冷笑一声,突然抬脚用力跺下,将那桌子另外半边完好的桌腿踩得“咔巴”一声断为两截!
室内瞬间鸦雀无声,陈夫子脸色青青白白,正想开口,被我一句话堵了回去。
“夫子放心,我会赔偿的。”
“你……哼!”陈夫子气得胡子直飘,在原地哆嗦了好一会儿才道,“还不快回去席位上听课!”
“是,学生知道。”我冲他微揖一礼,回身寻找可坐的空位,孰不料整个讲堂里都坐得满满当当,只有马文才身边尚有一空位。我记得昨天坐在他身边的是王蓝田,怎么今天换了位置了?
“叶华棠,怎么还不去坐下?莫非你想站着听课不成?”
“我……”我忍不住咬了咬嘴唇,正想开口,却听梁山伯在我身后道:“叶兄,你来我这边坐吧。”
“马文才旁边不是有个空位子吗?叶华棠,你怎么不去坐啊!”陈夫子小眼一瞪,“还是说,你故意把桌椅弄坏,就是为了想办法去和梁山伯,以及祝英台一道儿坐啊?”
“夫子多虑了。”我没心情跟那个老顽固废话,径自去走到马文才身边,甩甩衣服下摆坐好,目不斜视,笔直端坐。
身边马文才发出一声冷笑,“叶华棠,看不出你还蛮硬气的,怎么着,你这是想来给我个下马威?”
“是你做的?”我斜眼瞪过去。马文才目光飘移了一忽,昂起下巴道:“我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