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紧紧咬着嘴唇,她似乎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但是心中却像是有一只野兽冲出了笼子,像是要狂暴了一般。
在此之前,千秋只觉得她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要给卢雨蝉挣回所有,也为了她原本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可是此时此刻,她恨司马诚,恨这个自以为是父亲,却糟糕得一塌糊涂的男人,恨这个居然这么大力动手打一个四岁女娃儿的男人,凭什么?就因为他是她的生父?还是因为他是晋国公?
卢缜早先一步将司马诚拉开,被他摔在了案几上。前厅里司马家的下人都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护住自家主子。司马诚感觉自己的手心有些发烫,他打了她的一刹那也有些后悔,知道自己是气昏头了有些大力,毕竟只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只是他接触到她的眼神,不禁心中一突,心想老子打女儿本事天经地义的事情,她做什么用这种像是要吃了他一样的眼睛看着他?他有错吗?是她先用言语激他!她本来就是他的女儿,就算是死了也只能怪她倒霉。
卢雨蝉早已心疼地扑上去护住千秋,用帕子想要触碰那红肿了的脸和隐隐渗透出血丝的额头,向着司马诚不顾形象地哭喊道:“你做什么打她?你打死我好了,平安又不欠你什么!你怎么能下如此狠心,她才四岁啊,她才四岁!”她紧紧抱住千秋,“平安,你疼不疼?一定是疼极了,让娘看看,我的平安啊,你怎么那么命苦,让娘看看……快让娘看看。”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心急地想要掰开千秋护住一边脸颊的手,又怕弄疼了千秋而不得不小心翼翼。
卢缜红着眼睛,指着司马诚斥责道:“好,好,我四年前没有赶上那一出好戏,今日却是亲眼看见了你怎么对她们!你是国公爷!你好威风,你居然对自己的亲生骨,一个不过四岁的女孩儿动手!”
司马诚道:“是她先说那等大逆不道的话,我不过是一时气愤出手。”
“大逆不道?她说得有什么错?你四年来可有做过一样生为父亲该做的事情?你可有哪怕一刻把平安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你今天凭什么又来做她的父亲?她是我卢家的人,她轮不到你们司马家的人来指手画脚!”
“他体内流着我一半的血,我是她父亲,就算是我动手了又怎么样?我不过是在教训他如何说话而已!”司马诚并不退让,他是绝对不会承认他做错了的。
千秋全身上下沸腾的血仿佛一下子冷却下来,那多年不曾流泪的眼睛忽而有些酸疼,她任由卢雨蝉轻轻抚她受伤的脸颊,一字一句地冷声道:“我姓卢,我永远都姓卢,我永永远远,永远都不会姓司马,也永远没有你这个父亲!”
说完,她忽而抿唇一笑,那双略带狭长的眼睛肿透着深沉的寒意,抬着头毫不示弱地与司马诚对视:“司马诚,你可以滚了。”
卢缜钳制司马诚的双手一推,将司马诚推到前厅门口道:“国公爷,走好,以后的路可还长着呢!”
司马诚被推得一个踉跄,还好有司马家的下人扶着而没有摔倒。司马诚气极了,说道:“卢缜,你居然敢这样对我?”
司马家的下人将司马诚拱卫在一出,生怕这位在西南十年的大将军一个不顾真对自家主子动手。威仪大将军府的侍卫却因为大动静而赶来,一名副将打扮的男人上前向着卢缜行礼,他后头一行人都配着森寒的刀,司马家的下人咽了咽口水,在司马诚耳边低声道:“国公爷,这里是卢缜的地盘儿,不如咱们先回去晋国公府吧,到时候到了御前告罪。”
司马诚虽然气得直颤抖,可心中却也明白那下人的话是对的。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里是威仪大将军府,而卢缜这人也早已不将他这个一品晋国公放在眼里,要是搞不好他真的动手,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于是司马诚一挥袖子,道:“你等着!”场面话自是要留下的。
可他回身,那两对巡逻的侍卫却没有就此而让开路,司马诚只得再次问卢缜道:“你难道准备对本国公动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