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颜如玉皱着眉头,将雪球从脖子上拽下来,提在半空中打量着。
“它叫雪球,是一种极罕见的狗。”
颜如玉面色稍微缓和了些,“给我的赔礼?”
“啊?”……那是夙昔日送她的啊。
“罢了。”见容四海如此反应,便知是他自作多情了。颜如玉想将雪球丢回容四海怀里,奈何那小家伙却拼命地黏着他不放,怎么扣也扣不下来。
容四海便顺水推舟道:“既然它那么喜欢你,便留在你这由你来照顾吧。”
“不要。”颜如玉狠下心来,用力将雪球扯开,丢给容四海。雪球掉在她的前,四只肥腿腾空挣扎了几下,掉落到地上,又屁颠屁颠地奔回颜如玉脚边,死死地将其抱住。
容四海趁机将叠得整整齐齐的毛巾拿出来,道:“我洗干净了,你莫再生气。”
颜如玉视线下移至那块毛巾,停顿了几秒,又将脸偏开。“洗一条毛巾耗时绝不需一个下午,你若是再有诚意些,定不会这么晚才来。”
“……”容四海哑口无言。
颜如玉言之有理,她明明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洗完毛巾便即刻来风阁,却偏偏与夙昔日争执了良久,直到取得他的同意才出门。
颜如玉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你还是请回吧。”
容四海却顺势一屁股坐在四角凳上,道:“无论你相信与否,我是真心来道歉的。”她抿了抿唇,继续道:“这条毛巾虽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但它凝聚着你几个月来的心血,我很喜欢,真的。我并非故意将它弄脏,第二天醒来发现它染上血后便立即打了盆热水来清洗,但你半途突然走进来,我措手不及,又怕你得知真想后会生气,所以才无奈地撒了谎,希望你能谅解。”
记忆中容四海是第一次这般不顾身份、低声下气地与他讲话,颜如玉不禁心软了些,缓缓道:“毛巾被弄脏的事我并不十分介意,但你与三王爷之前的关系实在暧昧不清。”
容四海正欲张嘴答话,却忽闻窗外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她不禁皱了皱眉,这么快就一炷香了么?
颜如玉倏地想起什么,便直接问出口。“今夜三王爷也宿在你房中?”
“大概是吧。”依夙昔日那死缠烂打的行事风格,绝对会这么做的。
颜如玉一怒,将不知不觉中爬到他脸上巴着的雪球扯开,脸色了半边天,却要强作冷静。“你们是那种关系了?”
容四海迟疑了几秒,答道:“暂时不是。”
“意思是将来某一天或许会是?”
“嗯。”
颜如玉深吸一口气,“你喜欢他吗?”
“不讨厌。”
“这么说来,莫非你讨厌我?”
“当然没有。”容四海忙不迭摇头,“你与夙昔日不一样……”
颜如玉抬手止住她的话,不愿再听多余的解释,一针见血地问:“若是将来某一天你们发展成那样的关系了,你会随他远走高飞去京城,从此关上容府大门吗?”
“容府永远会是原来的容府。”容四海莞尔一笑,道:“你若是情愿,亦可以一直留在容府。”
留在容府,而非留在她的身边。
颜如玉缓缓阖上双眼,宛如置身于遥无尽期的苍冥夜色中,心思连篇,复杂交织。他绝对不会让那一天来临,绝不会。
这时,有下人奉命端了茶水进来,是个面生的小厮,将托盘放在桌面上后便匆匆告退了。
容四海不疾不徐地掀开杯盖,却见漂浮在水面上的并非茶叶,而是朵朵新鲜采摘的红花。不由纳闷了,原来又是夙昔日在想方设法地催促她。
混蛋,他就不能宽限点时间么。
“那个……你还生气吗?”容四海瞄了一眼颜如玉晴不定的面色。
颜如玉睁开眼望着她,幽深的瞳眸仿佛能洞悉人的心底。
“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他的身边去吗?”容四海如梦魇般觉得他近在咫尺地咬着她的耳子如此说道。
颜如玉却迟迟不答她的话,他想将她留久些,一旦念及她回主阁后将与夙昔日共处一室,他便按捺不住地心乱如麻。
两人在摇曳不定的烛火中沉默对峙了良久,颜如玉突然从桌子底下的暗阁中掏出一个香囊,递给容四海,道:“戴着,答应我即使睡觉时也绝不离身。”
“嗯,好。”容四海未问缘由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从风阁出来时,夙昔日果然立即从旁边的花丛中迎了出来,头上还不经意地沾着一片萎落的绿叶。
他将容四海由头至尾观察了一遍,她完好如初,唯独原本坐在肩头的雪球不见了踪影。
“雪球呢?它在里面没出来?”
“嗯,见了如玉它就谁也不要了。”
夙昔日气急攻心,七窍都快生烟了,“雪球仅此一只,你怎么能随便赠与他人!”
容四海解释道:“并非送,暂时让他帮忙照养几天罢了。”
“那也不行,雪球可是我送你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