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语是被一种低沉而又诡异的声音吵醒的。
司语睡得并不沉,或者该说他不敢睡,在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和一个陌生且脾气不好的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面上不显,可心里总有点悚。等到夜色~降临后,夜空中的无数星辰使得两人不至于两眼一黑,但没事做,也没话题可聊,两人相互知道对方的名字后气氛又再度恢复到沉默。
司语靠着树干,想着就算睡不着,闭上眼睛养养神也不错,然后不知不觉间,意识开始有些朦胧了,陷入了十几年来时不时就会出现的残存梦境,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一株染血的金色玫瑰……
“咕——咕——”
“吼吼吼——”
长长的睫毛不停地轻颤着,司语下意识地低呼了一声,忽地睁开眼,昏黄的视线照得小小空间飘摇不定。
“醒了?”德兰坐在洞口旁边,专注地看着下方,对树屋里产生的声响心知肚明。
司语用手背轻拭脖子处的汗水,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觉得有些热,他看向银发少年,问道:“出什么……”问到一半,注意力却被外面不寻常的动静吸引开了,那是——
“有人在下面?”司语也凑到洞口的另一边极力往下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德兰-柯纳尔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上正在发生的事情,银色的星辰所散出的幽幽冷光照在他身上,看上去就像一个雕工美的艺术品,绝美而冰冷。
一个全身长满尖角、体积如座小山般庞大的动物,正在正面对抗着偷袭它的敌人,它有四肢短小,头呈椭圆形,宽宽的额头也长满了一排尖角,最长的最大的那个角,看上去约有七十厘米。此时它正在用这些角,拼命地撞击着眼前的袭击者。
尖角动物体积庞大,动作却异常敏捷,只不过看上去像是在保护什么似的,动作并不是很放得开,它的身上、背上全是伤口,只能靠一声比一声高的咆哮声企图吓退这些不怀好意的家伙。
而那些袭击者,体型看上去比那只动物小得多,两腿站立的姿势,远远看过去跟人类并无两异。司语微眯起双眼,再次用力地看过去,托神力的福,总算让他看清楚那些有着跟人类差不多躯干的偷袭者是什么样子了,既像人类又有着野兽的特征。
围绕在尖角动物身旁的袭击者一共有三人,头颅长得跟兽类差不多,满脸长长的棕色鬓毛,宽阔的嘴巴,一张开就露出锋利的獠牙,耳朵呈半圆型,全身覆盖着浓密的体毛,长的尾巴随着他们的跳跃在身后摇晃,尖长的爪子在猎物的身上一划,就是深深的伤痕。
那三个偷袭者好像对这种无聊的游戏玩腻了,其中一个双手举起一块大石,突然冲上前,狠狠地砸到猎物的头上,鲜血四溅。另一个则是用尖尖的兽爪直接划开它身体上唯一一个柔软的地方——腹部,从那鼓鼓的小腹处将一团血挖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吃着,最后那一个则是跳过去试图想用手挖出它的内脏。
“吼——”野兽的哀鸣响彻了黑暗,惊得树上的鸟“扑”地飞出了一大群。
司语忍住呕吐的冲动,他终于明白那只角兽为什么不尽全力攻击,原来是为了保护它腹中的孩子,现在却被吃掉了……
“那是什么东西?”司语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底下的血腥场景。
“……应该就是住在森林深处的卟卟兽人。”德兰露出一副恶心的表情,他看向司语,却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发现一丝不忍,一皱眉:“卟卟兽人的攻击力很强,这还只是他们的人形,在变为兽形时,能够抵挡得住一架普通的二级机甲挥动的力量,你别轻举妄动。”他可不想因为这个黑发少年的一时意气之举而将他扯入危险之中。
沉默了一会儿,司语才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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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睁睁看着自已的骨血被硬剖出来大口嚼咬,尖角兽仰天大吼,受到极度刺激的它发狂似地用尽全身力气往前一顶,竟是用前面的尖角将前面的卟卟兽人刺穿口,将偷袭者撞飞到十多米远的地方,而它,身体抽搐几许,慢慢地停止了痛苦的挣扎。
出乎意料,那个受伤的卟卟兽人前的伤口竟以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愈合,然后毫不在乎地走过去,继续它的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