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康熙四十四年弘时出生后,到如今五十年,在这之间,府里就再没有孩子出生。
胤禛心里的期盼慢慢地按奈下去,化为平静。
虽然府里孩子少,但并没有人多说什么。
八阿哥胤禩那里已经足以引走所有人的注意。
而且康熙老爷子的儿子多,孙子更多,皇孙之中,都未必叫得出名字,认得出人来。弘昀和弘时还算好些,康熙偶尔还会夸赞几句,再添着与十八阿哥的关系,反而还常见到。在一众皇孙中间,算是混得出头的。
弘昀和弘时渐渐长大,胤禛也放了不少心思在教导两个孩子身上。再兼之他心里的那些念头,对待弘昀的教导,格外严厉了些。
好在弘昀不负他的期望,大事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交给他的小事已经可以处理的有条不紊。
胤禛面上不显,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满人讲究子以母贵,福晋无子,弘昀是侧福晋李氏所出,胤禛最偏爱的乌雅氏所养,不出意外,世子之位必然是他的。
所以府里虽然多了两个孕妇,但生母份位低下,除了对多子多福的期盼与喜悦之外,胤禛也并无多的心思。
康熙五十年的三月,钮祜禄氏终于临产。
她这一胎虽然极不受重视,但那拉氏别有心,因而一听到消息便赶过来。
胤禛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提。
清岚听到后亦赶了过去。
钮祜禄氏这几个月怀得极其辛苦。前几个月还不显,但到了后面慢慢地力不从心,身子虚亏下来。太医用了各种手段帮她保胎,保胎药更是如水般地灌下去,就更别提身上的种种苦楚,心下不止一次地后悔起来。
好容易捱到生产,此刻浑身更如刀割一般,痛入骨髓。
接生嬷嬷不停地在她耳边嘶喊,让她用劲,钮祜禄氏大口喘着气,脸色蜡黄,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额头流淌下来,没入头发里,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
旁边的嬷嬷眼看不妙,赶紧往她嘴里塞参片,一边道:“主子,您再加把劲儿,千万要撑住,您要为未出世的小阿哥着想啊!”
小阿哥……
钮祜禄氏一阵出神,这个孩子反正爷也不喜欢,外面还有人虎视眈眈。
可是,她不甘心就这样!
她还年轻,她还有小阿哥,还有以后!
钮祜禄氏的手在床铺上攥得死紧。
那拉氏在外面等得很不耐烦。太医说了,钮祜禄氏这般状况,母子都不好说。她已经传进话去,若有万一,自然是保孩子。现下看来,还有得等。
那拉氏皱眉,帕子在脸侧扇了扇:“这到底还要多久,真是,唉!”
她也没有想要一个答案。
年氏用香帕捂着鼻子,听得心里发怵,这里的气味让她觉得有些作呕,但那拉氏不走,也没有人敢提出先走。
清岚耐心地坐在一边,一手托腮,一手拿着杯子慢慢地转着。
耿氏挺着大肚子,每听得里屋一声厮喊,脸色便白了一分,手绞着衣襟,“乌雅姐姐,奴婢听着心里害怕,奴婢到时候会不会也……”
还没待清岚转身回答,那拉氏便撇过脸笑道:“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但耿妹妹与钮祜禄妹妹不同,太医不是说耿妹妹的胎一直养得很好,必不会像钮祜禄妹妹这般难产。”
清岚笑了笑,握住她发凉微颤的手,温声鼓励:“你又在自己多想,有这功夫,倒不如想想太医嘱咐的,如何让自己的身子更健康点,好顺利生产。”
“乌雅妹妹这话说的正是。”那拉氏点头含笑,目光轻轻拂过耿氏的肚子,带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热切。
年氏撇撇嘴,冷笑一下。
那拉氏装作没看到,又关切道:“耿妹妹的身子越发重了,一直在这里也不是回事,看样子还要等很久,耿妹妹还是先回去好生休息。”
“这怎么能行?”耿氏忙道。
“怎么不行?你的身子要紧。”那拉氏温婉和煦地笑道。
耿氏又推拒了一回,挺着大肚子在年氏与武氏嫉妒的眼光中先回去了。
天色已晚,那拉氏问了回时辰,听太医说今晚未必能生下,遂淡笑一下,起身道:“既然这样,咱们明儿再来看吧!”搭了入夏的手摇摇离去。
那拉氏一走,其余人便也跟着回各自的院子。
次日一早,清岚便听得报信的人说,钮祜禄氏痛苦地熬了一夜,于凌晨诞下一个小阿哥。又听说小阿哥刚生出来那会儿,哼哼唧唧的哭了两声,像小猫一样,就再没了声响,让人一度以为恐怕就这样过去了。体重轻得几乎没有,瘦巴巴的,呼吸微弱。
太医看过了,叹了一回,只说就这样好生将养着,即便能活下来,一生也得与药石为伴。
能养到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