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想自作主张留下白荷,一则那丫头刚过十四,岁数有些小;二则媳妇身边能使唤顺的只剩她了。”邢夫人低头,话练了千万遍虽是顺溜了,却不敢抬头看婆婆的神色。
贾母听邢夫人的回答面色稍微好些,“你倒是难得懂理了,就按你说的办,他若是闹,回他说我这个老不死的不同意,要他来找我!”
“老祖宗放心,媳妇自会处理。”邢夫人禀告完,便告辞退下。
贾母气得有些发喘,王夫人和鸳鸯抚慰一番才好些。贾府打发王夫人,凤姐,李纨离开,留下宝玉和黛玉、三春姐妹一起乐呵。姊妹几个陪着老太太玩儿乏了,贾母便拉着黛玉在一个榻上歇息,说是天色晚了免得行夜路受凉,她又好些时日没与黛玉亲近。黛玉便留下陪伴贾母,说些闺中话,听贾母讲些当年金陵史侯家的盛况。
邢夫人从贾母那回来还未来得及用膳,便看到老爷风风火火的进门,上来劈头就问纳白荷的事儿,贾赦想尽快将她纳入房中。邢夫人给王善保家的使眼色,不一会儿王善保家的领着白荷进门。白荷瞅见老爷死盯她不放,请安后哆嗦的躲在王善保家的身后。
“我回了老太太,说是白荷年龄太小,不适合纳房做姨娘。”邢夫人喝口茶后不慌不忙道,心里头却打着小鼓紧张地了不得。
“什么?这等小事儿你还去禀了老太太!什么年龄小,你成心不让我娶她。”贾赦吹胡子瞪眼,甩脸子与邢夫人。
“老太太不同意我能如何?老爷纳妾媳妇哪有不告知婆婆的道理?”
被邢夫人一问,贾赦无理由反驳,却依旧气氛道:“我不管,我就要娶她。”
“老爷好色的名声不是一天两天的,老爷若是喜欢,明儿我差王善保家的从人牙那多买几个模样好、岁数相当的好人家女儿与你,老爷放心,人数少不了十个。一遭儿娶了倒省了以后的麻烦。”邢夫人发狠,多招几个折损他的身体也不错,反正这样的混账夫君她指望不上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爷我没那么好色?我只娶白荷,其它的女人我不要!”贾赦气得脸通红,指着邢夫人喊道。
“白荷岁数小,既然老爷看得上她,那就先做通房吧,等到了岁数再提作姨娘。”邢夫人太了解贾赦,她娶白荷不过是和她置气,那几房姬妾哪个不是新婚之后便独守空房。祸害了丫头的贞洁,断了他们的后路,硬生生的让这些年轻的丫头们在宁国府守活寡。
贾赦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要说妻子不顺着她,她已经让白荷做通房丫头。可他的目的不是白荷的身体,而是娶她做姨娘,让白荷占着姬妾的名额给老太太看,他就是想让老太太知道他有多‘混账’。如今算盘没打通,贾赦吃瘪地瞅一眼白荷,提不起任何兴致,甩袖子走人了。
目睹一切的白荷哭着跪地向邢夫人谢恩。邢夫人让她做通房咋一听像是更吃亏,实则不然,她如果做了姨娘便再没有离开大老爷之日,做通房丫头却不同,白荷依旧是丫鬟一样伺候邢夫人,回头邢夫人可以随意找个由头发配她出去,虽不是完璧之身却也好过陪干老头,守一辈子活寡。何况像她这样从侯府出去的丫鬟,带些遣散银两是能找到本分老实的男人过日子的。
“起来罢,但愿老爷对你失了兴致。”邢夫人拉着白荷,心疼的派她手背。
王善保家的佩服的凑到邢夫人身边,“太太您刚才可风光了,小的从没想过您竟能让老爷吃味儿。”
“哪来的浑话,这是你能说的么?”邢夫人嘴上骂,心里头却为之高兴。
王善保家的自然懂得夫人的心情,夫人自打嫁进贾家,那日不受气?开始的两年有老太太宠着倒好,后来二房王夫人管家开始越发的艰难,老太太那边对夫人越来越看不上眼,老爷整日除了抱怨老太太偏心就是一味玩乐。邢夫人是左右为难,上下排挤,连带着她这个陪房也受不少的气,被多少人小瞧。
黛玉在贾府安然度过酷暑,从贾母那里拿来养的君子兰已经恢复绿意,不仅如此,绿苗中心伸出一只花梗来,足有七个含苞待放骨朵,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黛玉瞧这趋势,花开的的时候准会满屋弥漫香味。
黛玉算过日子,再过几日花开时正赶上贾母的寿辰。八月初三那天,黛玉拿着兰花当做寿礼献给贾母。贾母早把兰花之事忘得一干二净,万没有想到兰花死而复生,而且开得如此娇艳可人,足足七朵,正对应着她岁数的中的整数。黛玉一句‘借花献佛’逗得贾母整日合不拢嘴。
王熙凤也在一旁附和称赞,“我是比不过我这个长着七窍玲珑心的妹妹喽。瞧瞧这话说得,借花献佛,借着老祖宗的花献给老祖宗这尊佛!”
贾母乐呵呵地应下,人老了最爱听别人称她是菩萨佛之类的,觉得跟佛沾光是莫大的福气。贾母本曾拿兰花自喻,如今兰花复活开得正旺,贾母便觉得更有活头,日子越过越好越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