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明媚,不知道多少天的大雨终于消停了。汉口的花子也像是雨后春笋般层层冒出来,趁着难得的好天气四处乞讨。如果去大户人家或者饭馆客栈大多能得到些施舍,所以刘家庙里老小乞丐们都背起破麻袋在城里忙碌,庙里空空如野。湖广水灾,还不知道多少破家流民无路可走,会加入这个花子大军?这是一个国家动荡的最大因素,流民灾民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只有揭杆而起。动乱的风潮,一夫倡乱,当万夫景从。其时光绪三十二年的一场大动荡,就这样在酝酿当中。满清的朝廷在此期间,暮气深重,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把这破屋给支起来。湖广的局势满清自然有关注,他们不是想着拨震灾银两,调震灾的粮食,把因洪水闹春荒的粮价平息,物价平准,而是官商结合,囤积居奇,物价抬得天高,在这个要命的时节狠捞一笔。当然,为了防止爆乱,调兵遣将,随时准备派兵镇压。满清朝廷对外柔颜媚骨,对内百般欺凌,这是他们的优良传统。李想似乎对这个时代有一点认识,多是故纸堆寻到的沉疴烂调,民间的嫉苦从没有切肤的体会,穿越之后总算看清楚了。李想打起神今日准备要进城里一趟――看看百年前长江流域第二繁华的港口汉口,那里有的是有钱人,说不定碰见个把冤大头,寻到一个什么发财的机会,也顺带好好的在街头观览一下百年前的汉口风物。走出庙院,外面景致果然热闹……属于中国近代通商口岸常见的一种畸形的繁华,极居中国特色。火车站和码头上,这些人流汇集发散之处,跑马头讨生活的民间艺人扎堆,高跷、龙灯、狮子、旱船、河蚌、鹤鹬……叮叮哐哐地敲着锣鼓,都涌到前门和琉璃厂一带,什么跳喇嘛、大头人、打莽式、走彩绳的,还有扮演着戏文里的各种人物,一队队吹吹打打招摇过市。人流摩肩接踵、挤挤拥拥,夹着唱秧歌的、跳鲍老的、卖粉团的吆喝声,孩子们惊叹欢呼的喊叫声,被挤倒了的咒骂声、哭声、哄笑声和噼里啪啦的鞭声,汇成一片,搅在一起。平日不山门的妇女也耐不得寂寞,七大姑八大姨的相约出门来瞧热闹儿。不过她们的心思比男人们细密碍多,有的到城隍庙捐香火钱祈佑降福,有的到观音庵求子,有的到玻璃厂小贩们那里花几个铜子儿买上几颗金鳌玉蝀石狮于牙――种蜡制的兽牙――投进附近专设的炭火盆中看着它们烧化,据说这能确保她全家终年不患牙疼病。眼前的一切并不都是喜庆,同样有泪、有汗、有血。那些火车站和码头上的搬运苦力,他们做这个世界最累的活,拿这个世界最低的工资。李想出了庙门,随着人流推动,来到了大智门,不禁被这里的热闹看呆了。一个小小的学生游行队伍,四人一排的在街上游行。并由领头的一个学生,穿着日式的学生服装,站在两个叠起的皮箱子上面,发起人讲解请愿之意义及目的。“近世各文明国之政治,无论君权立宪国、民权立宪国,皆议会政治也。议会政治者何?谓以国会为国家政治之中坚也,国家活动之心髓也。惟民权立宪国之国会,为国民全体代表之机关;君权立宪国之国会,为各阶级代表之机关。此政治上事实之问题,各国虽不尽同,而大较则然也。若国法上国会之质,则均为国民全体代表之机关。凡国民利害之调和,权义之平均,国会皆负其责。故国会与国民前途之关系最密切,而最重大者也。”言辞慷慨激昂,同学均受莫大感动,踊跃签名。只是这样意正言词的又虚,更多围观打酱油的老百姓只听明白了之乎者也,其余也就是鸭子听雷。这些还幻想满清朝廷会立宪的书呆子,李想在边上听得直撇嘴。满清朝廷宣布要预备立宪,近数月来,国会、国会之声吠如狂疒契.仅观其表面,莫不以为国民之国家观念兴起,权利思想发达.而其实则诚如斯宾塞尔所云,政党之所为固无与于全国民.盖其上请愿书之代表,因闻政府欲以各省国会请愿之代表为资议院议员或顾问,于是皆纷纷而毛遂自荐,郭隗请始.其签名之人即上请愿书之代表,或其狐群狗党.牵衣拦道,逢人说项,若沪上野雉之拉客者.甚至盗窃捏造,或搜集无数之缙绅录、乡会试同年录、各商会及各公司、各学会及各学校之名簿.故三五日间,全省之绅商学界中人皆网罗无遗,固不患人不盈万.而其实则如旧时之绿营、防营兵籍,有不知为何许人者,有名存而人已亡者.李想摇头不止,空欢喜,空欢喜。什么好事到了满清朝廷的一干干员王臣手里,也会变成祸国殃民的坏事,满清朝廷暮气深沉,已经干不出一件好事了。“京、沪各报载:留东全部学生电禀政府,要求速开国会.而实则留学生总会馆职员不知,各省同乡会职员不知,微论全体学生也.呜呼!今之要求开国会者,其倡率生事,侜张为幻,即此亦大可见矣.而尤有昧良丧耻,人头畜鸣,如预备立宪公会者,胆敢以其暮夜乞怜、白昼欺人之惯技,欲迎合政府,以利用我国民.兹揭其请愿国会之原电如下:北京宪政编查馆王爷、中堂、保钧鉴:前电意有未尽,谨披沥再陈,冀蒙垂听.开国会者,特利用国民之策而已.”“至所谓法律上之平等权,与身体之自由、居住移转之自由、书信秘密之自由、所有权自由、信仰自由、言论著作出版集会结论诸自由、请愿自由、非宪法所载者拒绝自由等权,则决无丝毫之可望,可断言也.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