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砚在京城国子监读书,由伯祖父正三品的礼部右侍郎贺瑛照管。贺明朗的三叔祖已经在鸿胪寺致仕,如今还有一个儿子贺森在大理寺任右寺丞一职,正五品。如今贺家在京的官员就他们两个,来往自然密切,听说贺之砚在国子监被人打得半死,两人立即就赶了回来。
贺森职位低,好不容易请了假回来,就看到贺瑛正要进门。他赶紧小跑过去,喘着气问道:“堂哥,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砚哥儿被人打了?”
“为兄也不清楚。只听传信的小厮说是在国子监被人打了。”贺瑛也擦了一把汗,满面焦急。
贺之砚是他们贺家第三代中最有才气的一个了,嘴又甜,人才又好,贺家这两位长辈都是极喜欢他的。另外,他爹贺明朗如今看来或许就是整个贺家最有前途的子弟了,明年就有望掉入京中,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他的儿子出什么差错。
“好好的在国子监读书怎么会被人打呢?”
贺森和贺瑛都想不明白,摇摇头赶紧进去问问清楚。这到底谁打的?他们贺家虽然不能跟那些名门世家相比,可贺氏子弟也不是能让人随便打的。
到了贺之砚的院子,进了正房,只见一个丫头正站在内室门口低着头拭泪,见他们进来,忙抬起头红着眼睛迎上来行礼道:“大老爷二老爷你们可回来了,我家公子在房里,大夫正在给他上药,呜呜呜……”
“我去看看!”贺瑛进入内室,饶过博古架,看到躺在床上被打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贺之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真的是砚哥儿?
贺森问那丫头道:“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打伤了砚哥儿?”
丫头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侍书将公子送回来的时候把我们都吓坏了……”
贺森见从这丫头嘴里问不出什么来,跟着进去看了贺之砚,同样被他的伤吓坏了。这,这是要砚哥儿的命啊!究竟是谁?
“大夫,这孩子的伤……”贺瑛都不忍问下去。这么重的伤,人还能活吗?
老大夫叹息一声道:“这下手的人也太狠了。肋骨断了一,腿骨断了一,只怕以后接好也会落下残疾……好在救得及时,命应该无碍。”
贺瑛和贺森听了,心情都很沉重。两人对视一眼,两双眼睛里都是熊熊怒火,双双离开内室,来到正厅里,将贺之砚的随身小厮找过来问。
跟着贺之砚去国子监的小厮叫侍书,今年十八岁,跟了贺之砚十年了,也是读书习字聪明伶俐的。可是,说起自家公子被打,他也迷糊。
“我们公子在国子监向来人缘极好的,谁不夸赞他文采fēng_liú才思敏捷?前两日我们公子向大隋之音投稿了,今天王公子来,说少爷的一首诗被大隋之音录取了,六月第二期就会刊登出来,还说到时候会有润笔费,国子监的同窗都很羡慕他……王公子还邀请我家公子去大隋之音编辑部当什么编辑,他们一起出去说话,小的就没跟过去。后来我家公子一直没回来,小的去问王公子的长随,人家说王公子早就与我家公子分手回去了。后来,就有人发现我家公子在水沟里……”
贺瑛怒道:“混帐东西!你是砚哥儿的贴身小厮,他去哪儿你就该跟去哪儿,他跟王公子说话,你不知道跟远点吗?你家公子被人打成这样,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贴身小厮到底是怎么当的?”
贺森也将他寻找贺之砚的经过问了一遍,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两人打发了小厮,慢慢思考着。忽然,贺瑛似乎到一点头绪。他打发了大厅里伺候的丫头出去,对贺森道:“大隋之音是平王弄出来的,让平王一下子就收拢了一大批文人仕子的心。砚哥儿投稿被录取,王锦文代表平王请砚哥儿去编辑部,就明确表示砚哥儿打算投靠平王……”
贺森也反应过来,接着道:“咱们贺家本是安王殿下的人,砚哥儿这样只怕一举将安王和康王殿下都得罪了。特别是安王殿下,不知道会不会多想……”
贺瑛满脸沉重道:“咱们去看看砚哥儿醒了没有,这样的大事,必须得问问清楚才行!”
再次回到贺之砚的卧房,大夫已经将所有的伤都处理好了,伤了的腿也上了夹板。贺之砚的妾室姜氏扶着他小心翼翼地喂了药,他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儿。他不是不想全睁开,而是脸被打肿了,眼睛睁不开了。
“砚哥儿,是谁打的你?”贺瑛黑着脸问道。
贺之砚眼神一阵闪烁,含糊道:“不,不知道……”
“你给大隋之音投稿了?”贺森急切地问。
“嗯……”
“被录取了?”
“嗯……”
“王家少爷请你去编辑部?”
“是……”
“你答应了?”贺瑛抢先问道。
“没,没,我不去了,不去……”
贺瑛和贺森对视一眼,自以为知道了真相。
“动手的到底是康王还是安王的人,你心中可有数?”
贺之砚不住地摇头,说:“不知道,不清楚……”其实对方交代得很清楚,哪些话从今以后再也不准提,他又何尝不知道动手的人是谁?只是,他被打怕了,不敢不听话。
贺瑛想了想道:“等会儿我就去李尚书府上,向他请罪,表明我们贺家的衷心。”
贺森点点头,而后两人对视一眼,都长长地叹了口气。
事情严重,当天晚上,贺瑛就连夜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