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队长喊过了一声,暗想听说花山书院现在的山长是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毛娃娃,现在只怕还在床上呼呼睡大觉吧。她跟自己打趣,这下听见自己的喊声,这个娃娃山长搞不好会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爬出来呢。
心里不免有些想要看笑话的心思,队长开口准备再放大一倍声音,却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她定睛一看,一个穿着整齐的少女来开门,虽然头发显然是来不及束起,但还是用发带整齐的归到身后。少女身后朦胧的烛光散开,能够让人看清她身形挺拔的轮廓,却无法让人看清脸上的表情,但那领头队长却感觉那黑暗中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宛若看猎物一样,专注、冷静的盯着自己。
她忽然有一种如芒在背感觉,这个传说中的毛娃娃似乎没有她想象的好对付,而太女交给她的任务,似乎也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好完成。这个念头才出来,她就赶忙打消,哪有还没有动手,就自己给自己泄气的。再怎么说她手上还有一队兵,前次康王府的人那么轻易就掳了她们的山长去,自己怎么也不能比康王府的人差吧。
要不要把这个小娃娃山长也捉回去玩玩?
队长这样鄙地臆想着,舔着嘴唇,看向少女的眼神不禁戴上了一丝猥琐。
“小陆山长,这么早来打搅您的清梦真是抱歉。”队长嘴里说着抱歉,脸上没有丝毫歉意,“末将此次冒昧前来是奉太女之口谕前来向小陆山长借一样东西。”
见少女不答话,她上前一步,向天一拱手,一边笑道:“太女殿下处理国家大事,日理万机,不免感觉有些吃力。传闻花山书院存有一宝,可辅人轻易的治理天下,特来相借。”
得花山者得天下。
太女也是冲着花山内库来的。陆颖心头怒火暗烧:你们当花山书院是什么地方,先掳走一个山长,然后再来抢劫内库。我谨守花山门规不去教训康王府,结果却被你们看做了软弱可欺。
花山书院的超然态度让人羡慕,却并不让花山人轻松。三百年来想来招惹花山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哪一个不是一方枭雄又或者是帝王将相,花山书院又要自保又不能主动出击这一点,让历代守护者花山书院的山长们都十分头痛。
见少女皱眉不语,队长嘴角露出一丝残忍之色:“陆山长,这可是储君的口谕。莫非你想违抗?”
陆颖冷漠道:“太女殿下到底是来借东西还是命令花山交出东西?如果是命令,花山书院一不受朝廷供养,二非官衙,似乎没有义务听太女殿下的命令。如果是借东西,花山自己的东西借与不借,一谈不上违抗二字吧!”
队长听的陆颖的话,并不生气,甚至一点不满之色都没有,只是笑呵呵的看着她。
陆颖心里一沉,观此人虽然言行狂,可是心思沉稳,意志坚定,非言辞轻易能动之人。事情看来十分棘手。
队长只是鄙视加嘲弄的打量了陆颖几眼:“陆山起话来真是的让人无从辩驳。可惜你似乎没有弄清楚现在的情势,刚刚末将按捺着子好言相劝不过是给你一个台阶下而已。末将临行前太女殿下交代过了,无论陆山长成全与否,我们该尽的礼数总是不能缺的。既然陆山长并不领情,那么先礼后兵,请陆山长陪末将走一趟吧——您的学生们都还在外面等着您呢!”
陆颖一走近广场,便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有人受伤了。她定睛一看,留在书院里过年的学子和夫子们几乎全被赶到了广场上。很多人一望便知道被人从被窝里强拖出来的,头发凌乱,只穿着睡觉的单衣,好一点的也不过随意披了件外衣,一个个在深冬的寒风中冻得脸色青紫,瑟瑟发抖。
受伤的武师们都或躺或坐在一起,没有受伤的也都被士兵用刀尖指着,只能横眉怒视着周围,不敢轻举妄动。
学子中也有几个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被同窗小心的扶着。
显然太女派来的人并没有上次康王府表现的那么温柔,她们似乎对向花山书院亮出屠刀并没有忌讳,或许如同刚刚那个队长一样的想法:便是天下第一书院又如何,依旧不过是一群弱质学子而已,要杀了也不就是一刀杀了?
陆颖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这受伤的学子中,便有谢岚一个。她面色惨白的捂着腹部,无力地躺在沈菊的身上,五指间深红色的血正不断在白色的单衣上蔓延开来。许璞跪在她身边,努力把自己披着的外衣撕成布条,系成绷带给她止血。
她们身边站得士兵比其他人要多一倍,望向谢岚等人脸色十分不善,显然刚刚在她们手上吃了大亏。
“陆山长,末将是个人,不爱和你们这些文人的弯弯绕绕,打些嘴巴官司。你也都看见了,现在花山书院绝对不是我士兵的对手。如果不想你的宝贝学子遭殃的话,你最好乖乖配合。”队长得意洋洋的指了指对面的学子们,讥笑着说。
陆颖咬着嘴唇,目光从学子们的脸上一一扫过。她们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以求能够尽量挽留身体上的热度,望向周围士兵的目光或是惶恐,或是愤慨,或是若有所思……而望向她的目光却只有一种:信任和期待。
可是这样的眼光交错中,陆颖竟然感觉自己无法面对这种沉甸甸的信赖。
内库,绝对不能交给到这群狼子野心的人手上。里面的东西一旦被野心家所用,天下倾血,生灵涂炭。
她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但越是明白这一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