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最后的生气的都被抽走了,他怀疑自己心脏是不是都停跳了一会儿,他甚至还思考了一下。
常钟,你这算对不起我么。
他在街边也没坐多长时间,就被找回去了,母亲站在大门口对他投来的那糅合了痛苦和心疼的目光也没让他心软半分,父亲直接就没有露面。
他深深觉得自己是个不肖子,他直直地跪在地上,旁边有保姆看了赶紧去扶他,他强硬地拒绝,看着母亲神色不变,沙哑着声音开口,“我不孝,我改不了了。”
母亲痛苦地闭上眼睛转身离开。
到了最后就剩下他一个人跪在地上,膝下是冰冷的青石板,入秋了,寒气刺骨,其实他刚跪下去就被寒气激了一下,差点让他条件反射地站起来,可他硬生生地忍住了就那样笔直地跪着。
屋内母亲担忧地看着窗外,“老林,泽志这么着能行不?以后再落下病根可不值当啊。”
父亲沉默不言,母亲半晌也没得到回应,知道丈夫在气头上,也不想上赶着做出气筒,只想着过一会儿就让孩子进屋,别的事以后再说。
屋子里的空气几乎凝滞,很久之后父亲才缓道,“谁也不许让他进屋,我没有这个儿子。”
屋里就两个人,这话显然就是说给母亲听的,母亲难以置信:“那是你孩子!”
“我宁愿没有儿子!”
“你可就那一个孩子!”
“我就是断子绝孙也不想有这种有辱门楣的丑事!”
……
林泽志跪在大门外,他的膝盖已经僵硬得没有知觉了,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他晚饭也没吃,连续跪了三四个小时,夜露上来,他膝盖处的裤子已经微微打湿,这让寒气更加肆无忌惮地入侵进身体,几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如果有个人从这里经过看到他,就会看到他就着垂着头的姿势,头颈和脊背的线条构成了一个流畅美丽却让人绝望的弧度,让人想起垂死的天鹅。
如果他试试自己额头的温度,就会发现他已经发起了高烧,可他此时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样下去非常危险,可家里的佣人没有父亲的命令都不敢去扶他,他跪在原地浑浑噩噩,恍惚间听到了二楼父母的房间传来争吵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吵什么呢,他恍恍惚惚地想,我去死行不行,别吵了。
反正也没人要我。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