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朝酩最后交待他的事情,就是照顾学而。
说实话,伍焕昶是不相信纪朝酩真心要他照顾学而,更有可能只是为谣言作铺垫。但是他也猜不透纪朝酩,不敢说绝对假的。况且学而这次是大大帮了他,自己却深受其害。他不帮她,说不过去。所以虽然这个举动会加深谣言,他还是要去做。他伍焕昶也不是怕谣言的人。
学而真是惨了,她现在真正成为北约明的公敌。纪朝酩在的时候,她和人说话,大家酸溜溜的,但是总会回话,交待的事情都会做掉。现在没有人理她,她要搭个讪什么的,众人眼睛一翻,只当她不存在。纪朝酩真的不是好得罪的,他也没把学而怎么样,还和她好言告别,托伍焕昶照顾她,看上去对她好得不行。不过就是学而现在象下了地狱一样。唯一肯跟她说话的,就是她寝室里那个好心的女孩子,告诉她晋基车祸的那个女孩。她和学而聊得最多的,是纪朝酩,聊的时候一脸的向往和羡慕。这也难怪,她们也没有什么其它的共同语言。学而不化妆,不跟潮流,不看电影,不做这,不做那,唯一用心做的是功课,但是功课也一般,唯一比那女孩懂得多的,就是纪朝酩,不谈他,谈什么?
伍焕昶过来找学而,没有避开任何人,挑的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人来熙往,女生宿舍楼下行人最多的时候。他挑这个时候来,只是因为估计学而在,容易找到。到系里去找,还要打听清楚上什么课,在哪个教室,还要找准下课的时候,不如到寝室来得容易。
他不在楼下大叫,倒不是他怕难为情,只是不符合他的身份。他托走过的人带话,然后在楼前安静地等。
那人奇怪地看他一眼,但是没有细问。伍公子要找个人,很正常,没什么好多问的,只是找的是学而,又在风头浪尖上,所以才有些奇怪。
学而听到有人在门口问起她,惊讶不已,这个学校的人早就当她不存在了,怎么会有人上门找她?再听说是伍焕昶在楼下等她,她还没下楼,急急先去窗口看,好像人家要骗她一样。不是不惊奇,不是故意要猜疑,她以为自己已经与世隔绝了。
从窗口望出去,伍焕昶修长的身影,优雅闲静地站在人群中,不时回着人家的招呼,这时正抬起头来看过来,看到学而在窗口,他淡淡一笑,犹如满树花开。学而见了,仿佛在冰冷的冬夜看到阳光,心里升起暖意,眼眶都湿润起来,伍公子还记得她,她还没有给世界抛弃。
她急急跑下楼,好像去会多年不见的情人,晚了人家就要走了。
伍焕昶看见学而跑过来,他停立在原地,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过来,一点都不着急。
学而跑到他面前,仰起头来看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有点傻傻地笑着,喘着气。
伍焕昶问她,“你最近过得好吗?”
学而不知道是要摇头还是要点头,她当然过得不好,不过伍焕昶是不会知道的,这些事太小,轮不到他来关心。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点点头。
伍焕昶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过得不怎么样,谣言他都听到,人们对他的态度自然会和对学而的不一样。学而看上去灰头土脸的,不过她是一棵草,也许卑微不起眼,但是生命力顽强,经得起风雨,过了这一阵,她就会活过来。
他温和地看着学而,说,“我还没来得及来谢谢你。”他也不必解释谢什么,学而自然知道,除了那些提醒的话,没有什么值得谢了。
学而听了,心里轻松,自己说的话,不管是否猜测正确,原来还是有用的。伍焕昶特地来谢她,她却有些消受不起,她涨红了脸,一个劲地摇头。
伍焕昶也没有和她计较为什么要摇头,他说,“学而,你后悔吗?”
她后悔说了那些话吗?说没有是假的。其他不说,起码她的男朋友不见了,不管这个男朋友是真是假,名义上的有和没有,相差实在太大。她现在举步维艰,再也没有大树下面,可以借着乘凉,再也没有天上的太阳,把她一起照亮,不管这棵树,这颗太阳,究竟和她是什么关系,但是至少她曾经可以名正言顺的沾着光。现在她的世界,一片阴沉,没有绿色,也没有阳光。
不过如果伍焕昶是感激的,再来一次,明知后悔,她还是要做的,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看到伍焕昶,见到他一心一意地站在她面前,对她说话,她的世界,又开始有了颜色,又开始有了光明。
她不说话,一双眼睛,热切地看着他。
伍焕昶却穿透了她,眼色有些迷离,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怎么能希望你能回答。”他当日去夏澳所经历的一切,究竟昭示着什么样的未来?纪朝酩来他办公室来交待事情时,最后说的那两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纪朝酩绝对不是为了恐吓他,他只是要警告他,提醒他。夜色说过,你以后不要老来问我这个那个。如果纪朝酩的事情已经结束,那么他和夜色也不会再有什么关系,夜色的话,也是有意思。他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老是去问夜色的呢?
他想不透,也许他们只是随便说说,没有什么意思。谁又知道未来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他有种感觉,其他人都会来,会走,会和他是朋友,又会变成他的敌人,但是学而,学而会一直站在他的身边。不管她做的事情,对他有利,还有有害,但是她的初衷,都是为了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