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沫音坐进了轿车,车子很快消失在马路拐角。
高高的大楼上,落地窗边矗立的男人,手上的烟头已经燃到了指缝间,却混然不觉,眉心紧皱着,双眼落在窗外,久久地失焦。
直到烟头烫到手,他霍然惊回了神,甩手往洗手间走,却踩到地上的碎瓷片,他顿了一下,俯身捡起那片破碎的心。
想起,这个心形的咖啡杯,是她某一年的情人节时,送给他的。她说,那是她花了一周的晚上,跟diy陶艺馆的师傅,在失败了二十五个作品后,终于成功的一对。
他一只,杯子上有一颗粉红心。
她一只,同样有一颗粉红心。
她说,不准他拿给别人喝。
其实,平常他很少用这杯子,一般都是她给他煮咖啡时才用上。
今天她不在,助理拿错了杯子,端给孙小姐,喝了一口时被他发现,他想把杯子拿回来,孙小姐故意趁机将水打翻,咖啡渍溅在两人的衣服上,他不得不脱掉外套。孙小姐又趁机勾引他,他还在为头天的事烦心,本没心情应付这种女人。没想到沫音突然就进来了。
然后,一切就朝着一个他完全没有想过的方向发展,落幕,状似……彻底结束了!
手指收紧时,碎瓷铬的掌心生疼。
好像心也在隐隐作痛。
……
这个下午,可蓝从王姝这里挖到许多以前从来不曾关注的轶闻,才真正感觉到,这个世界确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就像突然跑进了一个异世界,看着周围高大的巨人,自己渺小得没了存在感。
“……哎八九年那会儿,你们小城市是感觉不到多少震动,但在咱们碧城这种千万人口的大城市,那动作就多得很了。比前世纪初那个什么***,可吓人多了,当时市里所有的重点大学,附属高校基本都停课的停课,整顿的整顿。那个防暴警察啊,便衣警察啊……啧啧,我记得当时我读初中的市一线重点中学,有一个下午就来了两辆没窗子的车,带走了几个老师,有一个就是我特别喜欢的政治老师,那老师相当年轻,把向来无聊枯燥的政治课讲得生动又有趣,我们好多女同学崇拜他啊,都起了心思以毛主席、周总理为目标,想要从政,为人民群众服务……”
“啊?你还想过从政?”以王姝这破脾气,先不把机关里那些满肚子弯弯和肥油的老家伙们气死,也会把来办事的人民群众给得罪光,党政机关的面子绝对会被她败得尸骨无存,痛哭流涕。
“去,这是梦想,懂不懂!哪个少女不怀春,那个少年不思春。可惜啊,就再没见过那个fēng_liú才子的老师了。我听在学校里的亲戚说,好多人现在还关着出不来呢,我更听集团里几个过去当过人大代表的老编们说,很多人都被整的疯疯癫癫,一车拉到深山大沟儿里扔了,自生自灭了去……啧啧,你可以想见,当年那股分裂风时,政治斗争有多严重了。”
“那当时迟家就靠着那个军委的主席,才没受涉及,还趁机平步青云了?”说了半天,还停留在历史大背景下,没有进入她想要的主题唉!
“有这个原因吧,具体的我真不清楚,都是听长辈喝多时,闲扯的一些。只知道,南北分裂时,京里分成几个党派,迟家算是当时站对了队,处于较安全稳妥的一派。沈家和黄家弱一层,就落了败,被整得有点惨,凡是涉及到机关的人,不是死,就是逃出国去了。你瞧现在留下的,还都是医院里的那一拨人,对不?要不是他们那一系是祖传几代的医学世家,曾经给老首长那些人做专职家庭医生,受了点儿庇护,才熬过了十年翻了身。至于你想了解的向家,我知道的就不多了。这在我们老辈子里,也属于一个有点儿禁忌的话题唉,貌似还牵扯到京上摄政王那一脉……”
可蓝看着面前空掉的三杯茶,两个饼干盘子,并一小碟烤,深觉这代价付出得着实有些划不来,“就这些,没其他的啦?你在电话里说得那么兴奋,我还以为有多少《档案》和《国家秘史》呢,结果就这点儿皮毛啊!”
王姝有些不好意思,搓搓手,补救道,“哎呀,你别急嘛!我这里没有,我家阿道有啊!回头我一定帮你挖到个大独家。另外,你别说姐妹我没帮你啊,今天的重磅炸弹我还没丢出来呢!”
“好哇,你小样儿的把东西都吃完了,还给我把重头戏掖着,快吐出来!”可蓝一激动,扼着王姝脖子一阵二猛摇晃。
王姝掉着舌头如死鬼地叫,“萧可蓝,你是不是被黑社会荼毒了啊,越来越暴力了,救命啊啊啊啊!”
直到招了太多眼光过来,不好意思,才罢了手。
“要想知道那年代的事儿,查查当年的报纸,也能分析出个五四三来。要知道那时候京上对地方上的新闻没有现在抓的这么严格。因为当时资讯不发达,通讯手段也十分有限,像日报这种机构啊,对于地方上的一些事的报道,都是很快速准确的,真实度也比现在高了不止七八成。嘿嘿,那年头儿啊,人心还是很淳朴的,不爱弄虚作假。哪像现在,业内人士谁不知道报纸五成作假,网络九成虚炒。”
“你的意思是,我得去集团查老报纸?”
“是呀!只有咱们集团才是西部百年报业的老儿,民国时代的刊物都有保留,集团下那个顶有名的《旧闻》报,就是这样办起来的销量一直都是集团前五甲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