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看看吧,你家堂崽子是不是又闯祸了,后面有动静呢。”一妇人说道。
“都各回各家罢。”
十来个乡亲闹哄哄地离了酒蕼,说书老汉急匆匆冲进后堂,一掀开帘子看到屋里床上竟躺着一个妆容艳丽的男子,还与那人凌厉的眼神撞了个正着。老汉揪着小崽子的耳朵,将他薅出了屋。小崽子手里还捧着盛草药的破碗,正嗷嗷叫呢,“爷爷,爷爷,疼!”
“臭崽子,咋回事啊,你怎么带回来的这人啊啊”老汉朝屋内张望一番,刻意压低声音质问。
“他受伤晕在稻田旁的沟底了,我这不就把他背回来了嘛。爷爷,你说书时候讲过那么多忠义的故事,我都记在心里呢,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是吧。”
“你还笑!”老汉脱下一只鞋子朝他屁股砸去,小崽子被砸得直跳脚。
“爷爷!”
“你可知,那不是一般人呐。”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那是风月之地出来的人,你懂什么。”
“我懂!你说书时候又不是没讲过。前朝蔡姬就是风月名妓,嫁与一书生至死不改嫁,国破之时,还变卖细软充作官饷。”
“唉,那是艳楼,你可知还有香楼”
“香楼艳楼艳香楼香艳楼不都一样”
“唉,你这是,要气死我呀。”
那艳楼是女妓之所,香楼则是男风盛行之地,不曾公开营业,多是暗地里的勾当。文人骚客一边耻于将其搬上台面,一边又不少人私下前往,一睹男妓英容。老汉只得自叹,未向孙儿多说详情,气呼呼地撒着鞋子掀开门帘走进屋内。
只见那人眼神凶狠,手里紧攥着一发簪,端坐在床头,似有要与人拼命之感。老汉转头,将紧跟在身后的小崽子端着的药碗夺过,扔在床边草席上,“自己敷在伤口处,有助于伤口愈合的。”然后又掀开帘子出去了。
“你,你自己敷吧,我们不会害你的。”小崽子有点紧张,说话有些许结巴。然后他也跑了出去,爷爷还是要哄的。
爷爷正在灶台前烧火蒸馒头,一看就是气鼓鼓的。
小崽子蹲在一旁,“爷爷,你别生闷气了,每次我惹您生气,你都自己憋着。这次真是我惹出来的事,您就打我吧,我绝不躲。”
老汉继续拾着柴火往锅底送,“这边热,进屋去吧。拿件我的干净衣服给他换上,他穿成那样太招摇了。”
“爷爷,我就知道,你真好。”小崽子搂着老汉的脖子。
“不过,等他伤好些,就让他赶快走,我们这儿留不得他。”
“嗯,我知道的。”小崽子欣喜地拔腿就往屋里跑,跑到门帘外,又刹住了。
“大哥哥,你敷好药了吗”
“嗯,进来吧。”
那根簪子还放在他腿边,看来并没有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