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昭极力压抑着喉间的呜咽,直咬到唇间弥漫出血腥味,泪水顺着脸颊直滑落到太阳穴,随即消失在发间。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肯再多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和辞雨再想一想办法。她已然身在东宫数月,与国师打了不知多少回照面,不也没有怎样,可他们非要为不可为之事,强行去探国师府。
如今可怎么办,回到了宫中,她又找不到机会偷跑回去了,连亲眼看一看他们都做不到。不知道师父的伤情怎样,会很重吗,会危及性命吗?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云涯为了她,初次杀鸡做菜,将血溅了满身,她乍一见到,吓得几乎魂飞天外,还好只是虚惊一场。而如今,可不是假的了。
她的眼前不断浮现出云涯一袭白衣染血,被数不清的青衣道人围而攻之的画面,他奋力突围,体力却渐渐不支,面色苍白,脚步踉跄,然后从青衣群中,慢慢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脸上的黄金面具熠熠生辉……
清昭猛然倒抽了一口气,从床上突地坐起身来,大张开眼睛,打断了自己脑海中的情景,胸口仍因恐惧剧烈起伏。
不行,她不能再坐等机会来了,即便是以性命为赌注,她也要豁出去一搏。
第四十一章潜行
好难受。
清昭扶着墙缓慢站起来,只觉得胸口几乎要被涨破,仿佛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要破体而出一样。她按紧前胸,弓着身子缓了一缓,便又是一头汗水。
这些日子她留心下来,这胸闷之症平日倒还好,独独在情绪起伏时发作得最为厉害,不论是喜是悲,皆逃不脱,方才她听闻云涯与相篱出事,心下大恸,是以疼痛至此。
她苦笑了一下。只能怪自己从前修炼不勤,还是个有病有灾的ròu_tǐ凡胎,就连此刻想捻出个什么诀来将不适减轻些,也发现自己从未学会过。
她拭了拭额上的汗,她这样天资愚笨的徒弟,云涯能忍她这么多年,委实是她的福气。
在门口张望片刻,确认了周遭无人,她尽力保持着步伐的平稳,一步一步向太子的书房走去。
也好,她今日要做的事,若是成了,或许能帮到云涯一些,若是败了,她应当就没有可能再见到云涯了,就当她这个不成器的徒弟,最后为自己的师父做些事情吧。
今日许是大半宫人都随着太子去了蓬莱宫的缘故,院子里较平日顿时清静不少,清昭正心里高兴,以为能一路畅通溜进书房,就听前面转角处传来说话声。
“你说说,你能干成点什么事?”是个内监略显尖细的声音,“管事公公不在,你连个暖炉都不记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