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姬硬声道:“茶杯如何,水又如何?”
“任凭你怎样翻转,茶杯亦是泰然处之,哪怕是被打碎,也碎地坦坦荡荡。可是这杯中之水”,折弥看着她,近而道:“随意便被人左右,轻轻一晃,就洒了。”
莲姬沉默地抿着嘴,好不容易才强压下心口的恶气。但本来是要出来散心的,可是这一闹,心情更加郁结,因此回青楼的路上也是死板着个脸,一声不吭。
不料回到青楼,又出了一桩事。
原是来找乐子的客人,酒过三巡衣服一脱欲行那事之时,高喊了三声“上灵宫必胜”,一问,才发现对方竟是上灵宫人。这可不得了,从来没有人能嚣张成这样的了,当下就被绑成了个粽子,扔进大厅供人抽打。
这边闹地起劲,貔貅迎客自然也是听到了风声,本来这人是自寻死路往青楼跑,打死也是活该----就算绛灵宫的人不处置他,他也必然要受上灵宫的惩罚。但他却偏偏在上灵宫里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头目,这样一来事情就复杂了,既不能去拿人,又无法弃之不理。
莲姬她们回来的时候,老貔貅正探着脖子站在客栈门外往青楼里瞅,魑魅立刻打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报告给了莲姬。莲姬牙一咬,可算是逮到了报仇的机会,这口恶气不出不快,她当下喝令青楼里一干人等把那男人拖了出来,任他赤条条地横躺在街面上。
他已经被揍地去了半条命,莲姬就留了他这一口气不死不活地倒在那里,凑到魑魅耳边低声吩咐。
魑魅连连点头,她说完,他就走到貔貅跟前,道:“百年比试之期就是后天了,如今出了这等事,上灵宫是打着公然侮辱绛灵宫的算盘么?”
貔貅心里乱成一团麻,却好歹强撑着手一摊:“他做的这事与上灵宫没有任何关系,更不是受着宫主的指派!再者,青楼开在那里,还不得人进去寻乐了?”
“这可不好说了。”魑魅步步紧逼:“这样的先例一开,让青楼以后还如何能安心营业?你们上灵宫的人来我青楼,往前也是数不胜数的,但从未如此公然叫嚣过,我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当不知。可现在随意一个就能来砸我们的场子,即使绛灵宫自来有大量,但也容不得人这般撒野!”
貔貅心口一紧,眼光频频往客栈临街的二楼望去,就差望出个洞来了。若在平时也罢了,可现在是敏感时期,无数双眼睛正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一招不慎就是整个上灵宫都颜面扫地的问题!他无法作主,只得道:“事出突然,待我们宫主----”
“不管如何,这事总是上灵宫理亏在前。”夭华从客栈里绕出来,手指弹落,一瓣桃花以迅雷之势卡入了地上男子的前额。
夭华侧头沉声道:“若以后还有上灵宫人胆敢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地冒犯莲宫主以及绛灵宫的地盘,便也就是与本宫过不去!”说着,另一瓣桃花被她随手一掷钉入了貔貅迎客的门楣牌匾!尾音颤颤,周围一片倒吸凉气声。
夭华把视线投向莲姬,面露微笑,温文尔雅道:“为了表达上灵宫的歉意,本宫在此立誓,百年比试之上,上灵宫任何一位参加比试者都必须让绛灵宫的诸位三招,三招之后也都必须点到即止。”
“主人不可!”蝠儿冲上来,夭华不悦地扫她一眼:“闭嘴。”
莲姬本来就只是想让上灵宫出面赔罪挫一挫他们的锐气,哪里能料到夭华会把话说到这样的地步?众人一听,难免会产生是绛灵宫捏了把柄喋喋不休咄咄逼人的想法,可夭华这样大度地处理问题,明是态度诚恳地赔罪,实则不是在寒碜莲姬的小家子气么?这事根本就没有严重到需要在比试之上让招的地步,而夭华做出这种让步,恐怕一是暗嘲莲姬的小题大做毫无容人之量,二是暗嘲绛灵宫并没有优秀之才,以至必须得让人“让三招”而且之后也要“点到即止”吧?
莲姬没想到自己会被夭华倒打一耙,顿时气地七窍生烟,捏着手心就要上前,折弥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莲姬。”
莲姬一怔,看向折弥,就见折弥对夭华道:“却之不恭。”
然而第二天无双城里就谣传漫天,说跟在绛灵宫莲宫主身边那个总是着白衣戴连襟帽的狐狸精明明就是上灵宫的右殿,她有什么资格代表绛灵宫参加比试呢?这话传到青楼,那些人看向折弥的目光就带着些异样。折弥自然是一径保持沉默,这并没有什么好去辩解的。但不到中午,那话就越传越不像样,“右殿”这个说法完全被“禁脔”所取代。上灵宫主的禁脔如今成为绛灵宫的座上宾,这样爆炸性的八卦一时让无数人津津乐道,貔貅迎客里因为顾及到夭华,所以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动静,但其他茶亭酒肆里的人就口无遮拦了,有人连着扯出昨晚那两件事,说华宫主其实是为了那个狐狸精而非给莲宫主面子才这样做的吧?如此的话,那狐狸精真是道行深厚了,肯定床上功夫了得,才让得两宫宫主都神魂颠倒,甚至前任华宫主,即使分开了也要这样取悦她----不过大概是华宫主不够满足她,于是她才换搭上yín_dàng出名的莲宫主。有人附和,说别看她一脸圣洁冷淡的样子,越是这样的人,荡起来越是让人销魂,受不了的销魂啊!说着还啧啧咂嘴,倒好像已经尝过那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