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接近半分钟后,柯稚言才抬头看她,眼中尽是迷茫之色,“……我不知道。”她小声说。
柯律言猜到了,她面上扯出一个微笑安慰对方,又问:“你会告诉她吗?”
柯稚言抿着嘴,还咬了咬唇,“……我不知道。”她委屈道。
柯律言叹了口气,看见对方动了动,她觉得自己吓到对方了,“没关系,你还有很长时间,慢慢想。”
柯律言微笑着安慰对方,语气中满是轻柔,就好像她此刻是在念济慈的诗一样。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阿稚。”接着房间门被关住,没有发出声响,但在门框闭合的那一瞬间,坐在床上的柯稚言还是抖了一下。
她低着头,视线不知是巧合还是恰好落在搭在膝盖上的右手手腕上,她盯了良久,才眨一下眼睛,右手试探着动了动,又缓缓地握拳,再慢慢地松开。
活动自如,已经完全康复了。
柯律言走前帮她锁了门,屋子里原本就没开大灯----她跟柯律言都不喜欢大灯,拖妈咪的福,当年装修时她们两个都房间内都被安上了浮夸的巴洛克风格水晶吊灯。
柯稚言适应后来柯律言帮她买的床灯,只有暖橙色一隅,照亮她的床就够了。
柯稚言并不是一个很需求光明的人,她自小就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一个人独自练习,有时候黑暗反倒更适合她。
其实她的屋子里也不全是漆黑的,除了床边那一小块暖橙色外,飘窗前也会有月光投下来,她小时候失眠时最常做的事就是拿着提琴坐在飘窗上,有时候会拉几首曲子,更多的则是因为不记曲谱而随手乱弹。
不过今天她没有带琴,琴还摆在矮茶几上,那把琴她还是用不太惯,从九岁开始进入学校乐团后拉她就不再用它了。
柯稚言是因为今晚柯律言的那一番话才辗转反侧的,倒不是对方在隐隐中暗示伦娜,而是她到对方提起时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想过要把儿时的事告诉蔚橙。
蔚橙问过她为什么要学球、为什么来国家队,她从一到中国就跟蔚橙同一个宿舍一直到现在,但是对方好像也忘记了问她是怎样来的国家队。
在快十年的接触中,后者其实也慢慢察觉到了有些话题不可提,柯稚言不知道对方是有意避开或是根本不感兴趣。总之对方一直体贴地将她的噩梦当做压力太大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但柯稚言想要的不止这些。
她想把自己的所有成长轨迹都呈现给对方,而英国代表的是她在十一岁前以及现在所有秘密的源头,她想让对方看见,却不知道该不该把丑陋的伤口暴露出来。
所以才只带对方来了自己家,实际上她少时练习的球馆也有无数回忆,当然了,梦魇也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