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尼莫狠狠咬了下自己的嘴唇,他应该知道答案的。
而在尼莫几步之外,弗里茨同样手持弓箭,手抖得在这个距离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年轻的猎手回避了尼莫的眼神。在同胞的呼救和哭喊中,他终于举起了弓。而就在弗里茨颤抖着张满弓的时候,一道青色的身影从上方越过人群,向牢笼跌跌撞撞地冲去。
那青鸟发出断断续续,无意义的鸣叫。尼莫分不太清青鸟们的相貌,但他认得出那笨拙的姿态,以及那毫无含义的叫声。
可惜梅罗蒂没有像长辫子姑娘那样成功冲进牢笼。
几支箭深深刺入她没有任何遮蔽的后背。她倒在了牢笼几步之外,鲜血开始在土壤中渗开,而艾萨克·德莱尼目光坚定,并没有停止攻击的意思。
她艰难地喘息着,她还没有来得及学会青鸟们的送葬。于是她只是人类一般向牢笼伸出前肢,嘴里发出虚弱的“无声”鸣叫。在发现自己无法拖动这陌生而沉重的身体之后,她仰起头,带着恳求地望向四周曾经的同胞。
而她的同胞们向她举起了刀剑,只有一个人例外。
“……梅罗蒂?”弗里茨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梅罗蒂?”
“你说什么胡话----”艾萨克恼怒地吼着,接着他的声音噎住了。那垂死的青鸟,极慢地点了点头。
弗里茨半跪下身,将武器轻轻放在吸饱鲜血的土壤之上。
“是这样啊。”他轻声说道,露出一个僵硬难看的微笑。“我就猜是你。”
他或许也和她一样不正常了。这个认知从未如此清晰----他同样爱上了一只青鸟。
巨大的羽翼在猎手身后张开,人群发出恐惧的尖叫,向四周散去。如同在逃避一具死于瘟疫的尸体。弗里茨·柏曼的转变要比梅罗蒂快得多,不一会儿,人类的样貌便一点都不剩。
他安静地待在原地,守在他心爱的姑娘身边。
冲上前去的几个年轻人----有几张熟面孔,尼莫猜那是弗里茨的朋友们----手臂上也开始冒出青色的羽毛。
“冷静点!”许久的沉默之后,蒂格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他的声音中带着极其细微的哭腔。“诅咒在传染!只要这些东西还活着,我们全部会被传染上----”
“战争不可能没有牺牲!”他吼叫着,将几乎完全变成翅膀的左臂悄悄藏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