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服从,只要赢。没有比本能更能动摇人类信念的缘由。
只要放弃就轻松了。坚持下去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加虚弱好杀,没有任何意义。
事到如今,奥利弗很清楚守门人的意图。因为此刻那诱惑正趴在他的耳边低语,在他脑髓深处吼叫,在每一处阴影中发出轻柔的呼唤----
下手轻一点,不用杀人,只要从他人那里夺走一百点价值就可以。就算对方会因为价值的损失而更早进入试验区……可谁又能确定?反正在对方彻底失去价值之前还要经过数场战斗,亲手断送对方的人绝对不是自己。退一步说,搞不好对方下一场还能赢呢?
出手吧,它呓语道。现在你的力量被尽数压制,和普通人没有太大区别。这并不是恃强凌弱,毕竟是为了生存,没人会责怪你。出手抢夺吧。
可奥利弗很清楚,那将是堕落的第一步。
他冲身旁空无一物的黑暗低笑几声。这会儿他的口腔干得要命,嘴唇因为干渴裂开,无法承受肌肉的拉扯。本来已经结痂的细小裂口又被扯开,奥利弗贪婪地舔了舔嘴唇上渗出来的血珠,只觉得自己活像在舔舐粗树皮。
他已经太过虚弱,不能再主动制造伤口,好用自己的血来缓解这份焦渴----那只会让他本来就存留不多的体力流失得更快。身上的伤口还在缓缓渗出血液,已经凝固的部分和里衣黏在一起,一挪动便带来扯裂似的痛苦。可他的头颅正因为极度的干渴而晕眩发胀,相比之下,躯体上疼痛反而没有那么强烈。
最初难以忍受的饥饿感早已化为痉挛和绞痛,胃酸像是打算把他的胃给消化掉,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忍耐了很多。目前奥利弗只有一个愿望----那些伤口最好不要感染得太过严重,眼下他绝对承受不起一场疾病带来的代价。
因为在白天等待他的依旧是一整天不间断的战斗,而夜晚也无法安眠。奥利弗抱紧安息之剑,整个人靠进墙角,通过沉重的眼皮瞄着面前的黑暗。
左前方一阵细微的摩擦声,奥利弗猛地将安息之剑抽出剑鞘。雪白的剑身上滚过一阵柔和的青光。可那摩擦声并没有消失,反而陡然变大。锋利的铁刺划过奥利弗的脸颊,带起一串血花。
沉重的流星锤从黑暗中袭来,砸进囚室的墙面。奥利弗在地板上就地一滚动,一手支着剑鞘,另一只手抓紧安息之剑的剑柄----然而那只手正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好累。他麻木地想道,再次堪堪躲过砸到眼前的凶器。
想休息,不想再动。
奥利弗挥舞手中的剑,一剑斩断连接流星锤的铁链。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肌肉尖叫着酸痛,全身软得不像话。
求你了,住手吧。
可是囚室里依旧充满着敌意和恐惧。武器被破坏的男人发出一声怒吼,随即是第二个对手,第三个,后来奥利弗甚至懒得去数。同囚室的人们攻势愈发疯狂,而他只能不停抵御那些攻击,并努力不去伤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