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当然不包括谨慎的地龙们。可惜在那只潘多拉忒尔留下崩毁的血肉后,这份谨慎反而变为灾难的起因----在首领的判断下,没有任何一只地龙去抢食那只潘多拉忒尔的血肉,于是也没有任何一只能够抵挡突然变强的天敌。地龙的数量锐减,幸存者们终日在逃命的路上奔波。
然后终于无处可去。
地龙首领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条腿。胸口的皮肉被尖牙撕开,露出白森森的肋骨。它的同伴在它耳边惨叫,幼小的地龙甚至没有机会得到孵化。
它的族群即将消失。
地龙首领喉咙里透出模糊而痛苦的呻.吟,呼吸越发粗重。悔恨和伤口渗入的毒素一同折磨着它。那只垂死的恶魔垂下头,用鼻子拱了拱地上的断臂。
作为一种并不聪慧的生物,它的想法简单而直接----横竖它会死去,不如尝试变强,为亲族博得一线生机。
上级恶魔的血肉,这里不是还有一块吗?就算源自本能的排斥和恐惧让它的脑子变得麻木,过于浓郁的力量波动几乎要抽走它站立的力气。就算它很害怕,怕极了。这仍然是一个选择。求生的本能和首领的责任在地龙不大的脑壳中互相撕扯,它几乎要陷入混乱。
地龙发出细小的哀鸣,在原地挣扎许久,最终将那断臂一口吞入腹中。
随后它整个儿沉入浓稠的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它终于再次看到了光。世界从未如此清晰,磅礴的力量从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可随之而来的是痛苦,ròu_tǐ融化变形,心脏几乎要爆开的痛苦。地龙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妙,它能嗅到紧贴在面前的死亡气息。
不过没关系。它愣愣地想,它还来得及将族群的敌手清理干净。尽管对突然变小的树木和山脉感到疑惑,它抬起头,开始悲切地呼唤族群。
戒律主教菲利克斯·沃尔德伦心急如焚。
自从抵达了路标镇,他硬是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审判骑士们对平民的规劝并没有起到实际作用,离开的人远远不及来打探消息的冒险者多。在戒律主教的授意下,拉德教的审判骑士们已经布下了最高等级的防御。为了保证反应够快,足足一半兵力就在紧邻肉茧的区域待命,而另一半加紧巡查,把附近每一个恶魔信徒扔进地牢。
这东西很危险,戒律主教直觉如此。现在的情况容不得深渊教会的人搅局,尽管这会儿深渊教会刚刚被人端了总部,元气大伤。自己也绝对不能因此而松懈。
“把龙息石炮台拉去西南角,那边的防御阵法太弱,可能被当成突破点。”他哑着嗓子下令,“恶魔毒素呢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剧烈的地震突然袭来,令人头皮发紧的血肉撕裂声响彻夜空。一团畸形的生物从那茧中落下,随即肉茧热蜡般融化消失。
极强的压迫感随之而来,犹如铁匠铁锤在瞬间敲碎胸口所有的肋骨。哪怕是在法阵的层层防护下,戒律主教依旧呕出了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