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便正在做此事。
为了给德顺充分的思考时间,慕清沣便拿了剪子,去修剪一盆开得正好的红缨杜鹃。一色水红的碗大的花,开得灿若烟霞,眩人眼目。
剪刀轻微的“咔嚓”声伴随着屋角铜漏的流水,点点滴滴更显刺耳,落于德顺耳中不啻于巨型铡刀被放下后砍掉头颅的巨响,他缩了缩脖子,觉得后脖梗呼呼地直冒凉气。
横了横心,他终于以头触地。
“王爷恕罪,奴才罪该万死,小人与雅黔的确是同乡,但感情甚好,雅黔本已请准贵妃娘娘要与奴才结成‘对食’,却没料到娘娘猝死,此事未成。所以,奴才所说,也并非是故意隐瞒。”
慕清沣放下剪刀,拍去手上沾的并不多的泥土,左右端详半晌,颇为满意自己的成果。地下堆满了大朵红花,一盆烈如朝霞的杜鹃,只剩了零星未开的花骨朵,点缀绿叶之中,真是绿肥红瘦!
他不紧不慢地踱了两步,看着德顺微微伛偻颤抖的肩膀,“雅黔逃出宫时,可有对你说了什么”
德顺抬头,讶异地仰望着他。
慕清沣勾了勾嘴角,“你想问本王缘何知道雅黔未死,是逃出宫去了,是吗?”
德顺点了点头,立觉不够恭敬,赶紧补充道,“回王爷,正是。”
“因为,本王在宫外见到了她!”
德顺彻底呆住了。
慕清沣继续道,“德顺,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关于李贵妃,本王所掌握的比你多的多,你若实话实说,本王可保雅黔性命无虞,你若不说,本王也不强逼,但本王既能找到雅黔,别人也可以……”
德顺突然匍匐于地,叩头之声连续不断,“王爷,王爷……求您救救雅黔,奴才把知道的都告诉您!”
慕清沣这才落于座上,听德顺将五年前那夜的情形详详细细讲述一遍。
是夜,最小的八皇子落地刚满月余,突然传来李贵妃产后不调,元气大伤,猝然薨逝的消息。
翌日,雅黔突然跑来找德顺,说短短一天,贵妃宫里的侍女和太监就莫名地失踪了三个,马上就会轮到她。
德顺大惊,问雅黔究竟发生了何事。
雅黔吞吞吐吐地告诉德顺,她怀疑这一切都是王似道所为,他要灭口。德顺追问缘由,雅黔却咬死不说,并说德顺知道的越多,越有危险。
她在德顺处躲了起来,两日后的某个清晨,在德顺的帮助下,雅黔藏在泔水车里逃出了宫,自此二人断了联系。
德顺临走,带走了一盆半死的珍品山茶,对外则说,是沂亲王要其带回御花房将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