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角一个小凳子上坐着一个沉默不语的人,那是慕清沣专门留下保护他的。
那人坐在小板凳上,都一个时辰了,一言不发。
顾少白放下书,冲着墙角的黑影说道,“这位兄台,敢问尊姓大名?”
那人低着头,不言也不动,像石像一般,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顾少白等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莫非是聋子?”
突然,黑衣人没动,却吐出一句话,“十三。”
熟悉的话音传入耳中,顾少白一下子跳起来,“你是石三,送我去漠北城的车老板”,他快步走到羽十三跟前,蹲下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在看到他脸的时候,顾少白一下子愣住了,“你,你……怎么长得不一样了……”
羽十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保持着脊背挺直的姿势,“属下是王爷座下暗卫‘羽十三’,不是姓石名三。”
顾少白讷讷地问道,“你,不是赶车的么?”
“这张脸,不是属下的真容。属下受命送公子去漠北并沿路保护,属下也告诉过公子,属下名十三,是公子非要认为属下姓石名三。”
顾少白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顿时有茅塞顿开的感觉,“那些蜂蜜玫瑰酥和山楂糖,还有药丸……都是……”
羽十三平静地道,“是,点心和‘归元丹’都是王爷派冷东送来的。”
顾少白心里像有个小秤砣,沉甸甸的。
“无花镇”一别,他自以为走得利落潇洒,原来,慕清沣早就拿了一根线拴着他,无论走多远,都被他牵着挂着。
只是,他那时一门心思地恨着,绞尽脑汁地算计着,不肯分给他一点点真心和温暖,即便有,也是夹杂着目的的无可奈何。
一颗本来被层层设防自以为密不透风的心,突然就裂开一道缝隙,偶然得窥的真相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像加了盐的水一般,渍得心疼得厉害!
金红的晚霞在天边堆积,幻化出亮红的色彩。
连绵起伏的山峦,在耀眼瑰丽的霞光中,只余漆黑的屋脊,由近至远铺陈在视线尽头,重峦叠嶂,无穷无尽。
白日里热闹的官道,随着城门的关闭而变得格外清冷。
寒冬已至,道旁的高大青杨经过一层层秋雨的摧折,树叶枯黄凋落,在即将褪尽的天光里,显得异常萧瑟寂静。
冷东勒住缰绳,沉声道,“王爷,正是此地。”
慕清沣下了马,立在官道上,极目远眺,此地山脉连绵,高山耸峙,最高峰叫聚灵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