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总有一些人是喜欢践踏鲜花嫩草的,顷刻间,赵德昭就来到李仲兰面前,他仿佛当旁边的李煜和李仲寓如空气般,直接冲李仲兰命令道:“借一步说话。”
李煜慌忙行了礼,低低地问道:“不知殿下找我儿所为何事?”
赵德昭不答,他甚至都没扭头看李煜一眼。
李仲兰瞥了一眼赵德昭绷紧的面部,莞尔一笑,安慰李煜道:“请父亲和大哥稍等片刻,我和殿下说几句就走。”
赵德昭听闻此句,便大步流星向宫墙边走去,李仲兰不得不快步跟在他后面,如同一个随身小厮,李仲兰不悦地皱起眉,心想:这坏脾气竟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好不容易待赵德昭站定,李仲兰浅浅一笑:“不知殿下找我何事?”
话音未落,赵德昭猛地转身,压低了声音狠狠问道:“为什么回来,你是想找死吗?”
他的声音如一道鞭子,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李仲兰的心抽了一下,彼时,冬日温暖而又刺目的光正好洒了赵德昭一身,李仲兰望着对方白皙到透明的面庞、高耸的鼻梁和温柔的唇,一时竟有些痴了,他忽然讨厌起自己来,难道被冷落了两年还不够,还要再陷进去吗?
于是,唇边不禁勾起了一个玩味的冷笑,讥讽道:“殿下莫非在关心我?”
想一想还觉不够,又补充一句:“你居然会关心我?”
逞完口舌之快,胸中却隐隐作痛,李仲兰见赵德昭面无表情地杵着,不欲多言,便行了一个礼告辞,转身与等在远处的李煜和李仲寓匆匆离去。
几日后,便是除夕,东京突然降起鹅毛大雪,李仲兰久居室内,正百无聊赖,见外头银装素裹,登时来了兴致,裹上一件红色裘边大氅,跑到屋外观赏两株红梅。
朱雀台也仅有两株梅花,种在明堂里,红梅不香,胜在颜色艳丽,但此刻一身红衣的李仲兰驻足树下,却又把红梅之艳比下去几分。
他的肌肤本就晶莹如雪,加上常年足不出户,导致皮肤更加白得病态,即便站在一个玉砌的世界里,也毫不逊色,他的睫毛很长,雪片纷纷被吸引过来,粘在睫毛上,最后连眉毛也变白了,整个人似雪人一般,竟一点没现出可笑模样,反而圣洁得让人不敢呼吸,仿佛只要轻轻一呵,他就化了也似。
眼下,圣洁的雪人却两眼定定,对面前美景视若无睹,完全沉入对过往的回忆中。
那是三年前的冬天,也是一场鹅毛大雪,他正在屋中用火盆烤火,管家忽然来报:“昭殿下来了!”
他顿时欢喜地站起身,却不小心打翻了炭盆,葱白手指还被火舌舔了一下,立刻烧出几个燎泡,他毫不在乎地将水泡撕破,手指在手帕上抹了几下,就赶紧裹上一件大氅,趿着一双单鞋就迎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