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晕而风,眼下这情形,倒是真真应了天时。昨夜弯月朦胧,这才清早,窗外风声骇然。窗户上糊着的窗纸被吹得哗啦啦直响。
琉老头盘膝坐在小榻上抽罢了一袋旱烟,烟锅子在鞋底上扣了干净。
这么大风,没法行军啊。别说人了,连马都落不着好。
才把烟杆儿敲打干净了插进裤腰里头,被风吹得嘭嘭直响的门扇忽然震得恨不得塌下来。
琉老头唬得一惊,突然明白过来这是有人在敲门,赶紧扑过去把门栓起了。呼呼的狂风直往门缝里灌,扑了满脸的冰子雪花儿。抹了一把眯进眼缝儿的雪子,这才看清外头来的是白衣服的大人,赶紧侧身把人让进来,再顶着风把门关了落栓,再抹了一把脸,“大人,风太大了好像走不了。”
上官澜负手踏进屋内,饶是双肩头顶满是积雪,连眉宇间都是一片雪色,眉眼一弯便有细小雪子扑簌簌落下,他却不失半分信步闲庭的雅态,“来时顺便去马厩看了看,马都不想走何况是人。我就是来问问前辈,这风雪几时能停,我好回报统领商量行程。”
“这雪下不了多久,顶多到晚就能停。停了就能放晴了,大人放心,至多耽搁四五个时辰。若是怕耽误行程,天晴了也可夜间赶路。”琉老头接话,“难为大人跑……”上官澜一摆手,琉老头的客气话硬憋了回去。
眼风在屋内扫了一圈儿,大致看出这屋子也确实是原主人费了心思,墙厚窗严密不透风。料来住着也不会辛苦,心下稍稍安定,笑道:“前辈在此安歇,小子们照顾可还得当?”
琉老头一愣,约摸是没料到上官澜会问这个,有些受宠若惊,“照顾着呢,劳大人费心。”
上官澜闻言点了点头,“那就好。今夜若是歇雪,怕会连夜拔营,前辈还是先歇歇吧。”话毕,折身启栓侧身闪出了门。
琉老头应了声是,好生拱手将上官澜送出了门。
又在村内甲兵住所转悠了一圈儿,交代了一番这才折回甲兵拱卫的居所。
门户半开,由着风雪席卷灌入屋内,林云渺端坐木桌之前,盯着门外出神。
上官澜远远瞧见屋内情境,微微一愣,旋即笑意俨然如常,进了屋,道:“统领还在忧心风雪耽搁行程么?”声音不大,却刺破嚷嚷风雪直入耳中。
“风雪歇后,便纵天晴路也难行,月氏一行怕是难了。何况天气太冷,久居野地。怕会染病,生了冻疮。兄弟们就苦了。”林云渺叹了口气,只在屋内瞧着这凛凛风雪,心中便生惧意。何况还要领兵戴甲行军野地,更易生畏缩之心。抬眼瞧见上官澜肩披白雪,眉眼笑意浑如冰化雪消,竟呆了一呆。赶紧移开了眼,往常不觉得,如今才瞧出,这上官澜,竟还有几分艳色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