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谁的命是贱命啊,我也不是什么贵人。”大鬼倒是看得开,“大家活着都是人,死了也都做鬼,早死晚死都一样,你我同时投胎,说不定下辈子还能做兄弟。”
说到这里,他兴致勃勃地盘算了起来,仿佛马上就要去重新做人了一样。他爹娘死得早,他卡着这个年纪去投胎,说不定还能做他俩的儿子,他还没见过他爹娘长什么模样,下一世或许能见一见。
他还挺乐观的,既没有执着于生,也没有纠结于死,看样子他平时没少读书,年纪轻轻便能拥有如此心态,实属难得。
这时候风仪又来煞风景:“你不是讨厌富家子弟吗?”
“你别张嘴就乱放……乱说话行吗?”书怀顾忌着有小孩子在场,硬生生改了口,“我何时说我讨厌富家子弟?”
“那倒是我猜错了。”风仪哼了一声,“你妹妹的事,你就当真不在意吗?”
书怀就料到他会拿雪衣说事,便一句话顶了回去:“谁四处作恶,我就讨厌谁,不管是穷是富,是人是仙。”
听出他意有所指,风仪挑了挑眉:“我看你也挺讨厌我的。”
“对。”书怀毫不掩饰,“因为你欠打。”
墨昀一直在听他们两人对话,这时猛地笑出声来,风仪怪异地看向他,又问:“宫翡在何处?”
宫翡当然是在冥府,墨昀松开那只大鬼,腾出手来指向前方那棵老树。风仪松了口气,忽然又往天上望去,嘴里说着:“存雪疯得厉害,你们先看着那傻鸟吧,千万别叫她来天宫找我。”他似乎早就打算开溜,话音未落,人影便凭空消失了,一道流光直入云霄,仿佛要化成天穹上的一颗星子。
要说风仪这人也真奇怪,他明明就是要给冥府这边找麻烦,也是真的想抢走桃木,甚至还参与了当年天宫的动乱,但他仿佛良心未泯,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要跳不跳,要退不退,直叫旁人看得心惊肉跳。
书怀就一直看不透他的想法,他在死磕到底和浪子回头之间摇摆不定,连带着别人对他的态度也得摇摆不定,谁知道他明天又想干什么?
这恰恰体现出风仪内心的混乱,他已经失去了确切的目标,现在他心性不坚,可能还不如当年刚刚飞升上界的时候。书怀没有见过他意气风发、无所拘束的模样,但宫翡应当是见过的。
凡人常说“良心未泯”,其实良心也要靠理智来把控,只要理智尚存,人的良心就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