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冬放下眉笔,给她小心翼翼地画着眼线,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弄伤了她。
“田子衿陷害我,让她去捉奸,我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可她却依旧毫无原则地信任着我,那一刻她仿佛是展翅的天使,让我觉得我秦冬何德何能,今生能得她所爱。我向她求了婚,这辈子我都要把她牢牢地拴在身边,再也不放手。”
他给她打着最爱的咖色眼影,期待着她能再睁开双眼,用含情脉脉的眼神再看他一眼。
“我带她坐了她一直想坐的摩天轮,在最高点时她对我许下了一生的誓言,我觉得她的宣誓比婚礼上的宣誓还要来得真挚难忘。我至今都还记得她羞红的脸颊,秋水般的眼眸,和那我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我记得我的心跳如鼓,我的鼻子发酸,这辈子能让我遇到这么好的女人,老天待我不薄。”
秦冬拿出他送给她的口红,轻轻涂在她毫无血色的嘴唇上,他多想再感受一下这张唇的温度。
“生倾娜的时候她疼得死去活来,我说咱们以后都不生了,可她说了什么?”
回答他的只有他自己渐重的呼吸声。他停了半晌,颤抖着嘴唇说:“她说,不行,我要给你生一个足球队,咱们家要振兴国足!后来有了倾心和倾国,她和妈妈带着三个孩子,我知道她很累很累,可不管有多累,只要我下班回家,她总是笑脸相迎,和我讲着孩子们的趣事。我真的很心疼她,帮她带着孩子想让她休息,她却一定要陪着我,说一家人就该齐齐整整。”
他给她刷着腮红,看着渐渐红润的脸庞,秦冬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孩子们都大了,我们好不容易过了几天二人世界,你怎么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呢你让我自己怎么活下去你让我怎么独活!说好的陪我一生一世呢?你个骗子!你是个大骗子!”
秦冬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宣泄够了,他抹去眼泪,扶着床边,慢慢伏下身子,在她的耳边许下诺言:“娜娜,我爱你,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们永生永世都要不离不弃。”
一年后,秦冬思念成疾,郁郁而终。
秦秋得了弟弟去世的消息,来到林盈的摇椅前,轻轻给她梳着已经松掉的头发。他告诉她,秦冬也走了,林盈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小盈八年前得了阿茨海默症,如今除了他已认不得任何人。她忘了全世界,甚至忘了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倾林,可她却记得他,记得她的老公、最疼她的人叫秦秋。每当有人提到秦秋两个字时,她都会羞涩地说:“秦秋是我哥。”
秦秋给她梳着头发的手停了半晌才又动了起来,最近他越来越嗜睡了,无论做什么都能睡上一觉,他知道自己已时日无多。他什么都能放的下,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疼爱了一辈子的小盈。他还没牵够她的手,没给她梳够头,可他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秦秋把林盈的头发挽成一个髻,然后握着她的手,坐到了她旁边的摇椅上。他的一生如走马观花般在眼前闪现着,他浑浊的双眼看着林盈的方向,在闭眼之前他用尽力气对林盈说:“小盈,我要食言了,不能继续陪你走完余生。对不起。”
在他闭上双眼的一刹那,他看到了林盈瞬间清明的眼睛,他感觉到了林盈用力抓住了他的手,他听到了她温柔的嗓音传来:“哥,说好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你怎么能一个人走,不带着我呢。”
秦秋看到自己变回了二十几岁时的样子,正在疑惑,他的手臂就被人挽住了。林盈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白色连衣裙,公主头,要多淑女有多淑女,她笑眯眯地对他说:“哥,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秦秋笑了,如阳光般耀眼,他说:“好,我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秦倾林在秦秋和林盈去世后,在他们的朋友圈发了讣告,白梓看了秦秋最后一条朋友圈,关了手机,久久不语,最后他转动轮椅对保姆说:“准备启程去瑞士。”
几天后,插画大师ry在瑞士执行了安乐死的新闻上了热点。有传闻说,大师为了一个女人终身未娶,他的所有财产在他死后都捐给了慈善组织,他另一份遗嘱上唯一的要求是把一副名为盈盈的油画和他一起火葬,把骨灰撒入大海。而传言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