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珏满心酸涩,无人知晓。
永安侯夫人狠狠盯着裴珏,眼里蹭蹭冒火星:“好一个裴珏!你时常向我这个嫡母献殷勤,我还以为,你总算有几分良心。原来,你一直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裴珏满心委屈,低声解释:“母亲误会了。我对母亲一直尊敬有加,恭敬亲近都是发自内心的,不是装模作样……”
永安侯夫人连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冷笑着说道:“行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皇上下了圣旨赐婚,你就要做大楚驸马了。我这个嫡母,你何须放在眼底。便是你大哥,以后见了你也得行礼。”
“你父亲处心积虑,百般为你筹谋考虑。如今是如愿了一大半。”
“待日后,你父亲再为你请封世子。皇上岂能不向着自己的女婿。你日后好好伺候寿宁公主,富贵前程就都有了。”
裴珏:“……”
裴珏到底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禁不住这般冷嘲热讽,俊脸上满是窘迫难堪,眼眶都红了。
永安侯倏忽沉下脸,冷冷看向永安侯夫人:“住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永安侯夫人现在是半点都不惧永安侯了,冷笑着回击:“我是朝廷钦封的诰命,是正经的永安侯夫人。裴珏是庶出,也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就说不得他了?就是日后他和寿宁公主成亲,我也得喝一杯公主奉的茶。”
“怎么?你还想休妻不成?”
“你不怕丢人,我也不怕丢脸。我倒要看看,你休了我之后,谁来操持裴珏的亲事!”
永安侯:“……”
永安侯夫人离府一年,言辞锋利了许多。一张口就踩中了永安侯的要害。
寿宁公主府早已建好,皇上赐婚后,很快就会定下婚期。这等要紧时候,永安侯府不能缺了当家主母。
永安侯在心中迅速权衡利弊,将一肚子怒火按捺下去,语气陡然软化:“我怎么可能有休妻的念头。你搬出府住了一年多,也该回府了。眼看就要到年底,府中人情来往走动,样样离不得你。你还是回来吧!”
看着低声下气的丈夫,永安侯夫人心中憋了不知多少年的闷气抒出了大半,别提多畅快了。
其实,就是永安侯不说,她也想回府了。
当日,她一个冲动之下,搬去和裴璋同住。裴璋每日在宫中当差,隔两日才回去一次。天黑回家,第二日天不亮就走了。她一个人在宅子里住着,实在寂寞冷清。她过惯了永安侯夫人的日子,根本不习惯那样的生活。
裴珏隔三岔五地登门请安,侯府里大事小事都向她请示。她若是真不想过问,怎么会理睬裴珏?
永安侯夫人还要拿一拿架子,故作傲然地哼了一声:“侯爷张一张嘴,我就回来。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永安侯捏着鼻子继续认怂:“往日我有诸多不是,今日向你陪礼。”
永安侯夫人心中快意,睥睨夫婿和庶子一眼:“我还得回去和阿彰商议。阿彰点了头,也得有人去接我。”
永安侯看了裴珏一眼。
裴珏只得说道:“儿子去接母亲回府。”
……
这一日晚上,裴璋不必在宫中当值,天黑就回了宅子里。
永安侯夫人正在等他。
一同等着他的,还有庶出的二弟寿宁公主的未来驸马裴珏。
“阿彰,”永安侯夫人有些心虚,不敢直视裴璋:“我有话要和你说。”
裴璋目光一扫,淡淡道:“母亲是要回永安侯府了吧!”
永安侯夫人:“……”
“母亲什么都不用说。当日我就说过,母亲想来小住一段时日,我这个做儿子的不会不允,想回去,我也不会拦着。”
不知从何时起,裴璋变得越来越冷漠淡薄,便是对着自己的亲娘,也是这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裴璋这般通情达理,永安侯夫人松口气之余,又有些心酸和无奈:“阿彰,你到底要和你父亲怄气到什么时候?难道真要彻底反目决裂不成!”
“你身上流着裴家的血,你是他嫡亲的长子。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你到底要执拗到什么时候?”
你父亲是对不住程锦容母女。
可他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为了一个程锦容,你就真的不要亲爹亲娘了吗?
碍着裴珏也在,有些话永安侯夫人不能说出口。可她眼底的哀恸是那样的真切,清清楚楚地传递出了满心的酸楚。
同样的话题,母子两人这一年里争执不下数次了。
裴璋已经懒得再费口舌,简短地说了一句:“我不会回去。”
永安侯夫人红着眼,颤抖着说道:“好,你不回去,我回去。我要替你守着裴家的一切。谁也别想夺走属于你的东西。”说着,狠狠瞪了裴珏一眼。
裴珏:“……”
裴珏满肚子冤屈。
父亲要抬举他,嫡母看他就如眼中钉肉中刺。他的心里太苦了。
裴璋走上前,拍了拍裴珏的肩膀:“二弟,皇上圣旨赐婚,你拒绝不得,也别再胡思乱想了。人生在世,谁都有不得已的时候。你不想做驸马也不行,与其自怨自艾,不如振作起来,接受这个事实。”
只有兄长真正地了解他。
他是真的不想做驸马。
裴珏也红了眼睛:“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做出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
裴璋无声地扯了扯嘴角,眼底如热火燃尽后的死寂和悲凉:“二弟,我一直都信你。”
可是,裴家的祸端在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