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寒山北塞,一处院门旁,黄?扶着墙不断呕吐,不仅把刚吃的朝食吐得一干二净,还把胆水也吐出来了。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吐得面色惨白。
寒山塞分南北两座,黄?负责守北塞,是北塞主将,连日来,齐军同时进攻南北二塞,北塞和南塞一样,进行了猛烈反击。
当然,陷阱装置也是一样的。
其结构,黄?听贾成说过,就是一种轧辊(压辊),即两根擀面杖对转,中间留有一定缝隙,所以不会卡住。
这样的轧辊有很多对,由水力驱动,‘处理效率’很高,一直运行也不用担心被异物卡死。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一昼夜,攻入北寨第二道墙的敌兵,有来无回,所以,黄?要亲眼看看这装置是何种模样。
顺便向胆小鬼们证明,男子汉大丈夫是绝对不会害怕见血的,是绝对不会吐得连胆水都吐出来的。
他和随从方才见到了,然后吐了。
“呵呵呵!”
笑声中,几个身着白色裲裆衫的男子在旁边空地上来回小跑,一边跑一边拍着手,疯疯癫癫,已然是疯了。
身着白色裲裆,上有扫帚图案,代表这些人是在隔壁工作的奴工,均为之前被俘的齐兵。
昨日以前,是正常人,如今疯疯癫癫,是吓疯的。
吐得几乎要虚脱的黄?,看着这几个疯子,忽然眼前一花,仿佛看到了从前。
他家开的是赌档,所以见过无数赌徒,其中有的人,因为瞬间输光家产,受不了刺激,当场发疯。
痴笑着,拍着手,在院子里打转,和现在的几位,很像。
毫无疑问,巨大的刺激,可以导致人发疯。
而他们对付齐军的方式,和赌档吸引赌徒上钩的方式差不多。
前面几局,让赌徒连赢,让其尝到甜头,想要赢直,向外走去。
僮仆见他摇摇晃晃,想要上前搀扶,黄?摆摆手,自己继续向前走。
他的妹夫李笠,确实了得,做好人,可以造福无数人家;若做坏人,怕不是坏得骨头里面都是黑的。
所幸,这位一直是好人,而站在战场上,李笠的敌人可就惨了。
北风吹拂,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黄?闻了之后只觉胃部翻腾,又开始呕,却只是干呕,什么也呕不出。
他实在支撑不住,索性靠墙坐下,随从们也觉得难受,赶紧坐下休息。
“这一昼夜,进去了多少人?”黄?问,随行军吏支支吾吾:“大概数千人...”
“到底是多少呢?确切一些。”黄?看着军吏,幽幽的问:“这装置的入口,不是装了计数装置么?上面的计数?”
“呕!!”军吏干呕起来,仿佛回想起某个场景,“没、没、没人能走过去看,要么吓昏,要么、要么吐得走都走不动...”
“是么?”
黄?不在追问,因为他之前不信那场面有多渗人,所以,带着人进去,结果刚进去,迎面看清楚后,掉头就跑出来,不停呕吐。
杀人陷阱能够做成这样,想出如此主意的人,不能称之为人,而是恶鬼。
恶鬼来到人间,以活人为食,一昼夜,就吞食了...吞食了至少数千人。
齐军一不留神,中了恶鬼的陷阱,南北两岸齐军一昼夜的损失,加起来肯定不会少,这一下,元气大伤,根本就攻不动了。
不仅如此,巨大的伤亡,会摧毁将士们的士气和信心,强行打下去,搞不好会逼出哗变来。
所以,让人期盼已久的寒山攻防战,刚开始,就突然结束了。
没有让人热血沸腾的白刃战,只有冰冷的杀人陷阱,不断吞食大量生命,其效率之高,场面之血腥,让人看了双腿发软。
也不知齐国皇帝回过神后,面对一昼夜内产生的巨大伤亡,会不会气得发疯。
想到这里,黄?觉得庆幸,当年还好老头子有见识,还答应如花似玉的黄四娘嫁给李笠,不然真惹恼了李笠,怕不是...
。。。。。。
临近傍晚,寒山南侧,望台,李笠正在用望远镜观察南面齐军大营动静。
如今已到了生火做饭、准备夕食的时候,但齐军大营里升起的炊烟,明显比之前少了许多。
粗略估计,大约少了三四成。
这是个好消息,意味着齐军伤亡近半,而这些伤亡的产生,只花了十余日。
旁边,一脸苍白的张铤,看着夕阳余晖笼罩的齐军营地,感慨着:“这一下,齐主不退兵都不行了。”
“未必吧,高洋年轻气盛,岂会轻易服输?”
李笠笑起来,离开望远镜,坐在一旁:“御驾亲征,声势如此之浩大,结果伤亡过半,空手而回,这很容易让人对他的能力产生质疑。”
“他撤军不行,伤亡如此惨重,仗已经打不下去了,再打下去,只是自取其辱....君侯的手段,下官佩服之至。”
张铤诚恳的说,心悦诚服,因为他见识了李笠的‘杀人陷阱’,是如何在一昼夜之内,吞食那么多人命。
但这只是其一,若齐军还敢来攻,接下来的手段,同样能让对方伤亡惨重。
李笠的‘杀人陷阱’有不少,因为有了充沛的水动力,所以‘胃口’极好,齐国来再多的人,也攻不破寒山南北二塞。
换而言之,李笠是把寒山变成了个一个水力作场,各种陷阱就是机器,机器吞食的原材料是人,其吞食效率之高,让人难以置信。
想着想着,张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