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一个激灵,一把勒住缰绳,身体猛地上前倒伏,双手下意识地紧紧箍住了马颈,险些从马背一头栽下去。
幸好他本来行速就不快,不然两匹马非撞在一起不可!在两匹马擦身而过之际,那匹黑马上的皂衣人还扭头往这边扫了一眼,对方并没有看清楚倒伏在马背上的人是谁,但以唐云的角度,却恰好看到那个人的脸。
“是他?”
尽管只是匆匆一瞥,唐云还是认出了对方,只因对方曾给他留下过很深刻的印象。
唐云坐直身体,用力晃了晃脑袋,如此风驰电掣是赶着去投胎么?
“驾!”
也不知是一种什么心理作祟,唐云一抖缰绳,纵马直追了上去。
追出一条横街,却发现失去了目标。
此时已近西城门,路边店铺稀少,街灯昏暗,唐云立马左右环顾,看不见袁天九的影子。
“算了,发什么神经,回家洗洗睡吧!”
正待他掉头要往回走时,忽听前面一声马嘶,一人拎着风灯从街边店铺里快步走出来。
翻身上马,纵马驰出,直向城门而去。
唐云心下愈发狐疑,这黑灯瞎火的,袁天九究竟要去哪里?
去喝花酒,出城门可没有妓院了。
去偷人,荒郊野外,偷鬼啊?
一想到鬼,唐云不禁打了个激灵,他突然想起城西五里之外确实有一片乱葬岗,关于那座乱葬岗的奇闻怪谈,常日里他从自家酒楼来吃饭的客官们那里听闻得不少。
袁天九总不会是因为晚上吃多了,想去乱葬岗踏月夜游吧?
然而,唐掌柜却不幸言中了。
或许是那袁天九先入为主地给他留下了恶人的印象,他总觉得那家伙不是去干什么正经事的,遂鬼使神差般一路追踪了下去。
最后竟真被那袁班头带到了城西五里外的那片乱葬岗。
“一定有鬼!”
唐云勒马藏身在一座土坡后,“一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只见那袁天九径入乱葬岗,又往前行了一段路,终于在一座土堆前立住马,翻身下马,放下手中风灯,在那座坟堆前跪了下来。
唐云放眼望去,那座坟堆似乎是一片坟堆中稍微像样点的一座,坟前以一块破木板代碑,碑前横放着一块条状石板。
像是为摆放祭品而设。
唐云见那袁天九跪地不起,好半响没动静,仿佛是在祷告。
真他娘的诡异啊!莫非是来祭拜亲友的?
可为何偏偏晚间来祭拜?
难道说出于某些不为人知的特殊情由,不能明目张胆来祭拜,只能偷偷摸摸地来么?
正在唐云百思不得其解时,那袁天九突然立起身来,警惕地左右环顾一圈后,才伸手拎起风灯,重新上马,沿来路疾驰而去。
“我擦!黑灯瞎火跑了五里地,祭拜却如此草草了事!有鬼,一定有鬼!”
待那袁天九远去后,唐云凝立马上,心下正在作激烈地思想斗争,是去一探究竟,还是打道回府?
虽然是接受过现代科学武装的头脑,可一想到此处就是乱葬岗,就禁不住头皮阵阵发麻,心里直发憷。
此时云散月出,银光皎洁,大大小小数十个土堆杂乱无章地散布在这荒郊野外,一阵风吹来,野草沙沙作响,不远处的枯树枝上传来老鸦叫声,那声音听得无比瘆人!真他娘的好意境!让人忍不住腿肚子打哆嗦!“吉利!吉利!好鬼相遇,恶鬼相避!”
把从宁家小娘子那里学来的祷祝之词默念三遍,一股王八之气顿时冲天而起。
那袁天九一恶人,尚且不怕鬼,我唐云一身正气凛然,岂会怕那些脏秽之物?
唐云一咬牙,翻身下马,不敢停留,一鼓作气,直奔那座坟头而去。
还没等他站定,忽听身后一阵悉率之声,吓得唐公子原地跳转一百八十度,很神经质地呵斥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奉太上老君之命,急急如律令!破!”
剑指所指示之处,却是一只仰着脑袋看着他,似乎一点也不惧人的黄鼠狼。
“滚!畜牲!”
唐掌柜恼羞成怒,跺脚喝斥道。
赶走了黄鼠狼,唐云转身在坟前蹲下,定睛一看,只见那破木板上的墨迹清晰可见,却只是很简单的四个字:“杨氏之墓”。
唐云将墓志默念了一遍,那躺在黄土垄下的杨氏就被他唤醒了,蓦地睁开眼睛直瞪着他。
唐云只感觉自己的魂魄脱离躯壳飘荡在半空,赶紧闭上眼睛,双手合什,虔诚祷告:“阿弥陀佛,这位素昧平生的杨氏大姐姐,小子无意打扰你的清梦,求你快快闭上眼睛,好生安睡吧!阿弥陀佛……”杨氏终于合上了眼睛,唐云不敢怠慢,伸手在木碑前一通摩挲,手无意间触碰到了那块横放的条状石板,那石板竟然一点分量都没有。
他一把将那石板掀开,借着月光,低头一看,只见一张折叠的黄纸赫然出现在眼前。
“果然有鬼!”
他迅速捡起那黄纸,三下五除二展开凑到眼前,却傻眼了。
“这……什么鬼东西?”
上面的字就像鬼画符,他一个字都不认识!莫非是巫术?
道门符咒?
不对!唐云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这是梵文!唐僧玄奘从西域取回来的佛教典籍,在没被翻译之前,都是用这种梵文书写的!可恨他连标点符号都不认识——本来也没有标点符号!不论前世今生,他都没有阅读梵文的相关记忆,因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