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学会骑马,韦灿是知道的,他故意激我应战,无非就是想让我跳进他的圈套,他也知道我少年心性,经不起激将。
“云郎,你明知是圈套,为何要答应他?”
小娘子一脸忧虑。
“娘子,”唐云抬手摸了下鼻子,嘿嘿笑道,“你看不出夫君这是将计就计么?”
“什么将计就计?”
茅诺问道。
小娘子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小情郎。
“小事一桩!”
唐云摆摆手道,“此事稍后再议,别忘了我等来此是为了品尝葫芦头的!”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祸端通常都起于一个人最得意忘形之际,唐掌柜又开始作死了。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不对,应该是边插艾草少一人——今日是端午节嘛!”
葫芦头是道风味独特的美食,喝的又是千年难遇的长安名酒——西市腔,三四杯酒下来,唐云无形中就起了诗兴。
才离开新丰没两天,他就开始想念母亲和小妹了。
在公众场合吟诗赋词,本来就是唐代的文人骚客引以为尚的雅事,并不会有人指指点点,就连普通老百姓都习以为常了。
别说吟诗赋词了,就是在店家的墙壁上挥毫泼墨,也不会有人阻拦。
如果是名家,那起身,挽胳膊撸袖子,“看来我今日不教训教训你,你是不知道厉害!”
“单挑群挑?”
唐云也拍案而起,伸手指着对方道,“嗳,要不你们两个老头一起上,是你们为老不尊,可别怪我不尊老爱幼!”
“嘿!还反了你了!”
那黄衫中年人真有些火了。
“算了算了,”却被旁边的白衫中年男子拉住了,“何必跟一个少年计较?
况且今日乃是端午佳节,那一句他改得甚是有趣!”
“恩公!”
那黄衫中年男子向对方一拱手道,“这等无赖小子,斗大的字不不识几个,却在这里篡改恩公的大作,还口出狂言,不教训教训他,他当真无法无天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唐云当即就傻眼了。
什么什么?
此诗的作者?
莫非是大才子王维?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王维已端着酒盏走上来了。
我滴个娘亲,唐云吓得就要往桌子底下出溜,王维却先开口了。
“这位小兄弟,方才是我朋友的错,你莫要介意,来,我敬你一杯,算是替我朋友赔罪了!”
唐云只好从桌子下钻出来,直起身讪讪笑道:“阁下言重了。
是小子酒喝多了些,出言不逊,还请阁下和阁下的朋友莫要介怀才是!”
唐掌柜倒不是为当众篡改王维的大作而恐惧,他恐惧的是抄袭,端午节那日在胡姬酒肆,他公然抄袭王大才子的清明诗,并享受着王大才子的劳动成果所带来的声明。
他不确定,此时的王维有没有作出那篇清明诗,如果有,那他的麻烦就大了去了。
“小兄弟改得好,改得妙!”
王薇笑吟吟地看着唐云,“当此端午佳节,每个远在异乡的游子,谁人不思念自己的故乡和亲人?
此诗虽是王某小作,作于重阳节,可思乡之情是共通的,无论是重阳节,还是端午节,亦或是别的节日,游子们的思乡之情却是相同的,你说对不对,小兄弟?”
大才子就是大才子,文如其人,温和谦逊,没有半点大才子的架子,唐云不禁心生佩服之情。
方才唐掌柜吟诗之际,恰巧也触动了王维的思乡之情,尤其是他的弟弟王缙,他们兄弟二人感情非常之好。
王维的弟弟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他不仅是唐中期的宰相,同时也是大名鼎鼎的书法家。
十年后的安史之乱,王维受安禄山胁迫当了伪官,平定叛乱之后,王维被唐王朝定罪下狱,弟弟王缙请求选择削官为兄长赎罪。
其兄弟感情之深,可见一斑。
“好说好说!”
唐云哈哈干笑两声,斟满酒,举杯,“不敢承阁下错爱,还是小弟敬阁下和阁下的朋友,以为赔罪!我先干为敬!”
唐云仰头一口饮尽,又斟满酒杯,再次一饮而尽,连饮三杯。
“小兄弟果然是性情之中,既然你连饮三盅,王某若不奉陪三杯,岂不是让人以为我以大欺小?”
王维哈哈一笑道。
“阁下莫非就是大诗人王维王拾遗?”
唐云抬手一抹嘴巴子,嘿嘿笑问道。
这厮不过是个无良奸商,哪是什么性情中人,他不过是抄袭了人家的诗心虚,想喝酒压惊罢了。
王维饮了杯中酒,抬头笑道:“小兄弟怎么认得王某?”
唐云笑而不答,继续问道:“‘清明时节雨纷纷’那篇大作可是阁下的大作?”
“非也!”
王维摇摇头,笑看着唐云道,“清明篇乃是新丰才子唐云的佳作,王某岂敢专美?”
“当真么?”
唐云眼睛一亮,急声道。
心想看来王维这个时候还没作出清明诗,他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自然当真!”
王维哈哈一笑道,“那唐云才气非凡,王某十分钦佩,欲思一会,只是无缘得见呐!奇妙的是,我与他素味蒙面,却大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若是有朝一日,能见到唐才子,王某定邀他前往蓝田敝庄一游,非畅饮三天三夜不可!”
“哦?”
唐云乐了,哈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