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你会在乎我好不好吗?
别这么说行吗?
那你告诉我怎么说?你以为保持沉默就算是跟我认错,我就会原谅你吗?
小阳小阳,你别生气,我最近太忙,就没顾得打电话给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呀?
想借你车去南京!
你来南京干什么?干嘛来南京呀?
紧张什么!什么来南京,还“来”呢,是去好不好?怎么你在南京?
没没,我怎么会在那儿呀!小阳,你去南京有什么事吗?
废话,我去看我爸!
哦,这样啊。
不这样要么怎么样!柳仲呢?
柳仲,柳仲,噢,柳仲找工作去了。
啊。
小阳啊,我,我现在在去深圳的航班上,那个,公司临时办一个签售会,出了点状况,刚刚接到通知。
你最近怎么啦?去夏威夷拍mv生病,弄得延期,那状况这状况,怎么了你?
先这样吧,我再打给你,挂了挂了。
说完,匆匆挂断。
我悻悻收起电话,突然就想怎么文文坐飞机没关手机吗?她人在飞机上,手机竟然打得通?那她去深圳,车不去吧?以前她有事儿,她们家司机照样指哪儿开哪儿,而且我又不是没驾照,撂过去文文肯定会让我自个儿开车去看我爸的,怎么回事呢?
我这么犯了一会儿迷糊不过并没多想,买了很多日常用品和营养品就直奔南京去了。
南京监狱在南京市雨花台区的宁双路,我和我爸上一次见面是十月末的时候,也就一个月时间,他在这儿竟然瘦得已经脱相。
我把东西给他,我说,你怎么瘦了?你找我是不是有事儿呀?
我爸马上眼睛s-hi润,他低头使劲搓眼,然后特激动地跟我说,阳啊,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你以后不用来看我,去看看你弟弟吧,帮帮他,现在只有你能帮他,只有你能帮他了。
我真是一点也没想到我爸急着见我是因为那个孩子,我听了之后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反正特难受,二十三年来,我应得的父爱都被他夺去,我一想到我妈孤苦临终的一辈子血管都疼,我怎么可能答应!
我爸用哀伤的那种眼神儿看我,他自言自语地说,你不帮他,没人帮他,我入狱那年**就死了,就剩下他姥姥照顾他,老太太七十几岁,自个儿都得将就活,哪顾得上他,他还是个孩子啊!
我心凉一下,冷得身体跟着颤抖,我突然觉得自己可怜,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爸这样为我心疼过吗?
我忍着难受,我说,他在哪儿,那你想我怎么帮他。
我爸脸上的皱纹顿时全部打开,他激动地说,你,你答应了?他现在就在南京,他明年就要高考了,这孩子肯学,成绩一直特别好,不能让他因为困难半道儿下来,老太太跟我讲他想出去打工,他才十七岁,能干什么活儿啊!
你想让我供他念书是吗?
帮帮他吧,有些事儿跟他没关系,不管怎么说,他,他——也是你弟弟啊!
行,如果你只是想让我供他念书,我可以供他,就算他跟我无亲无故。
我爸一听,两行泪水“唰”地流下来,腮帮子上的r_ou_不由自主地乱跳,激动得想说什么,但没说出。
那好,我先回去了。
我背起包要走,因为我不想看见双鬓斑白的父亲在我面前哭,尽管时至今天,他是活该。
我爸见我要走,赶紧站起来,他用夹着哭腔的声音即感激又低沉地说,阳啊,爸,爸对不起你,是我把咱们家毁了,你恨我,我不怨你,但你一定要帮帮这孩子,这孩子命苦。
我回过头,我知道我爸不会听懂但还是跟他说,你知道吗,你毁的不光是咱们家,你毁了三个家。
然后我说,你放心,我答应你会供他念书就一定供他!
恍惚之间,我的余光仿佛看到有很多疼爱在我爸望过来的眼里闪闪烁烁,我走出来,眼泪也流出来。
按照我爸说的地址,当天,我见到了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南京汽车站附近的居民房里,他和他的姥姥在家,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大半个月没去上学了。
敲门的时候,我就想,我为什么要答应我爸呢,因为看见我爸那么忧虑哀伤的眼神我心软了吗?还是因为就算无亲无故我也真的有帮?
我觉得我的人格人品在这五年里变了很多,我继承了我妈善良宽容的品格,如今的我像我妈一样善良,像小晏一样俭朴达观,这两个在我人生中最重要最珍贵的女人把她们最良好的内涵和最优秀的情c,ao言传身教给我,受她们的影响,在突如其来的困境里,我活下来,然后我努力地活得更好,渴望等到再见面的时候让她们打心眼儿里地疼我夸我。
我在门外敲了好一会儿,屋里终于有人应声,一个捆着围裙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走出来,她两只手半开半合着大门,用警惕的目光边打量着我边问道,你,你找谁呀?
我礼貌问好。我说,这儿是吴兴达的家吗?
老太太点点头,搭在大门旁边的厦子棚把她遮住,她整个人很暗,迟迟说,是啊,你是?
我一时想不出应该怎么介绍自己,干脆说,吴景祥是我爸,我今天去看他,他让我过来的。
老太太显然吃了一惊,她慢慢把门让开,连连说,哦哦,那,快进来吧,快进来。
我走进去,这时候屋里出来一个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