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五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是王豹杀了自己的弟弟。
要说王豹这货,能做出买凶杀人,诓骗印章这样的事,唐五完全相信。
但若说他杀了唐七,唐五心里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一起长大的,他实在是太了解王豹这个人了。
从骨子里来说,王豹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
只有面对实力不如他,最多是实力相仿的人的时候,他才有可能做出孤注一掷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对于官府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强烈畏惧感。任何时候出任何事情,都绝对不敢反抗。
王豹就是这种人。
因此,或许别的什么坏事他都做得出来。但仅凭唐七的官差身份,王豹就绝对连这种想法都不会有。
唐五这么想,还有另外一点原因。
还在孩童时期,他们本村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中间就流传着一句话:宁打唐七,不骂唐五。
这已经充分说明了他们两兄弟的区别了。
自己的手段,其他人不知道,但王豹是非常了解的。因此除非先解决掉自己,是万万不可能动唐七的。
除此之外,自己这个兄弟,唐五是非常了解的。
虽然不够沉稳和狠辣,但对人基本的戒心是不缺的。如果真的是发现王豹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然后去质问王豹这种情况下,王豹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偷袭的机会。
因此,他根本连卷宗都不去看。因为,毫无意义。
今天狄英去找到他,把唐七的笔记和遇到张有德家人的情况和他一说,唐五心中的一个疑窦完全解开了。
生于斯长于斯,对竟陵城的人物,张有德都没他了解得多。
唐七出事后他就在想,以唐七之能,在这小小的竟陵城中,有谁才有这个能力和胆气,置他于死地?
这个问题一直都没能想清楚。现在疑似正确答案出来了:县令张有德。
至于狄英所想不通的动机问题,在唐五眼中,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很多案件中,开始以为没有杀人动机,只不过是因为办案人员没有发现而已。这样的案例比比皆是。
如果自己在竟陵城追查,凶手便能根据他所查的方向,提前抹去相关的痕迹。而这个时候“不查”,才能让对方不知道哪里有缺口。
因此才做了这个离开的决定。
不过,在走之前必须前来敲打张有德一下。
如果张有德心里真的有鬼,自己这么匆匆忙忙走,必定会引起他的怀疑,从而在自己走后能有一小段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唐五现在期望的是,狄英能在这段时间内,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到时候自己再杀回来,一举查清全部案情,为胞弟报仇雪恨。
。。。。。。。。
正月二十五日。
于奇正和赵天赐两人面对面,头都快顶在一起,屁股都撅得高高的。
远远望去就像两只立即就要斗起来的蛐蛐。
“哎哎哎,你干什么?给我放回来!不许悔棋!”
“谁悔棋了,谁悔棋了?我坐牢我的狼又没坐牢。它刚才就是到那个地儿上个茅房,现在回自个儿家。怎么了,不行啊?”
“哎,观棋不语真君子,举子无悔大丈夫,于总都料你不会不知道这句话吧?”
“鄙人才疏学浅,还真没听过。不过倒是听过另外一句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也。”
“我说于总都料,谁都知道你也是响当当的汉子。咋就这么赖呢?”
“赵兄,看您说的。这怎么叫赖呢?这个叫虚虚实实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孙子说的!”
“你……我不跟你下了!”
“不下就不下,德性!说得好像咱多愿意和你下一样。”
“好!这话你说的啊!你给我记好了,以后再也别找我下棋。”
……
按照赵天赐的说法,他还真是个命大的家伙。
那天中了冯金环一记脚刀,换做平常人,不死也得残。可这货在医官那边呆了两天之后,就脱离了危险,重又送回牢里来了。
经过此事,与于奇正之间的革命情谊很快就上升了几个档次。
最初两人就像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说不完的体己话。
经常半夜三更还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可几天之后,就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好像都再也找不到什么话题了。
经过了半天的大眼瞪小眼之后,最终找到了一个简单易学、有益身心、还能开发智力的娱乐方式——走兽棋。
不过这么一来,于奇正又多了几个外号:于悔棋、于赖皮、于没脸。
不甘示弱的于总都料,肯定要奋起反击,于是也给赵天赐取了几个外号。
很显然于悔棋技高一筹,因为他给赵天赐取的外号,都是根据对方的姓来的,而且根本听不懂。分别是:兄赵、乃赵、汝赵。
“于总都料,二位夫人给您送饭来了。”狄英走过来笑着说道。
经过几次沟通之后,张有德终于同意了采薇和如烟给他送饭的请求。
看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两个女人,赵天赐立马一个骨碌翻到了牢房边,双眼发光两手抓着栏杆,死死地盯着食盒,嘴角的涎水拖到了地下,浑然忘了自己还是个重伤员。
二女快步跑到牢房门口,柳如烟望着于奇正,眼泪汪汪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是采薇比较镇定,开口问道:“于大哥,你还好吧?”
于奇正揉了揉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