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灯!迎敌!”
熟睡中的窦荣猛地睁开眼,支起身子,大吼道:“周军夜袭,死战!”
“这也行?”
关下的雷震子长大了鸟嘴,夜都这么深了,窦荣怎么还在关上把守?
更可怕的是,这厮不仅日夜不眠,还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戒备之心,几乎是在射出第一波箭雨的时候,就组织起了有效还击。
“果然....”南宫适却并不慌乱,只是下令道:“能以少许伤亡接近关下,已是连日攻关中未有之事,如今我军大量兵马遍及关下,即使商军守关,夜色掩护之下,又何惧之有?”
“全军向前,攻关!”
“我来打头阵!”
南宫适的亲卫家将南宫贾、南宫易低喝一声,提刀上前。
关上箭雨连绵,商军虽是第一时间组织起了反击,但仓促之间没有试弓,猛地拉弓两三次,手上便已经鲜血淋漓。
但望着依旧一脸疲惫却兀自指挥战斗的窦荣,他们还是咬着牙忍着疼,不断拉弓射箭。
“众将听令!”窦荣强提精神大喝道:“周军袭关,不过是趁着夜色之机,再过不久,便是天明,杀!”
“杀!”关上商军齐齐大喝一声。
关下的南宫适却是一阵嗤笑,再过不久就是天明?忽悠谁呢?
三更天到五更天,是那么好撑过去的吗?
商军疲惫,又是夜间遭袭,不知敌人数量,早已心神慌乱,等到五更天天色亮起,只怕这汜水关早已破了。
“杀!”窦荣亲自上到关墙前,甩手一刀,将一名攀着云梯上关的周军劈下去,粗声粗气道:“弟兄们,再过一会儿便天明了,待到天明之后,周军不战自退!”
“是,将军!”
商军顿时提起精神来,在灯火掩映下,不断杀着。
然而夜袭太突然了,周军几乎无损抵达了关下,人数实在太多,顷刻之间,便有数十人杀上了关,两军一阵血战。
战至正酣,忽然响起了“铛铛铛”的声音。
“唔?打更声?”
指挥将士们不断攻关的南宫适猛地转过头,望着身边的雷震子道:“将军,你耳目聪明,可曾听到关内的动静?”
“动静?能有什么动静?”雷震子竖耳一听:“不过是打更声而已。”
打更人、更夫这一职业出现在汉,但打更的历史源远流长,最早起源可以追溯到原始巫术,主要在巫术中起驱鬼的作用,是巫祝地位的标志,只有有身份地位的巫祝,才有资格打更驱鬼。
不过商周之时,就已经有了打更的制度,周军“凡军事悬壶,以序聚柝”,这里的“壶”便是记时所用的漏壶,“序”则顺着次序,更替守夜,“聚”是一些人聚集在一起,“柝”是梆、锣等器物相敲。
也就是说,由于军队夜晚更要加强戒备,需要一些人聚集在一起,换班守夜,敲击梆、锣等器物来报导夜时,击“柝”,就是“更”的起源,因为打击梆、锣,而更换守夜,也就以“打更”来称呼了。
由于汜水关离西岐离得近,所以将周军这一套给学了去,方便晚上报时。
而南宫适的这支兵马,想要确定时间,只能听汜水关内的打更声。
没办法,现在的记时器具只有日晷、漏壶、香这几种,在夜里,测日影的日晷,肯定不能用,漏壶则根本没有,这玩意行制复杂,只能放在固定的地方,难得搬,姬发的主力大军之中可能有那么一个,但南宫适这支先头部队绝对没法带,至于香,也只能在室内用,在野外被风一吹,没人知道究竟是什么时辰。
看星星看月亮,也看不出来,既然是夜袭肯定是月黑风高之夜,乌漆墨黑一片,啥也看不到。
所以无论是夜袭的时间,还是现在的时间,都是通过探子偷听汜水关内的打更声来判断,反正汜水关的更声是抄西岐的,也不存在听不懂。
南宫适问向雷震子,道:“几声梆几声锣?”
打更将夜晚划分为五个更次,依据梆、锣的敲击次数,来判断几更天,锣敲一记,梆敲二记,作为一更,二更始于亥时,锣声二记,梆敲两次,以此类推。
雷震子面露难色,之前他们确实是探子听着关内的打更声,依据打更声,才定下三更夜袭,可现在两军交战,声音嘈杂无比,谁听得清具体次数?
“铛铛铛铛——”
又是一连串的打更声。
五更天不敲锣,只敲梆,而且梆声无规律,节奏极快,是一种连续的乱敲,称之为乱梆子,乱梆子敲后,天基本亮了,人即使在熟睡中,也往往被乱梆子敲醒。
听得这阵乱梆子,南宫适心中一突,便知道今天的夜袭算是完了。
他望向微白的天空,怪不得刚才窦荣有自信说再抵挡一阵子就天明了。
想着,南宫适望了一眼关上,见不着窦荣的身影,只能听到窦荣的喝令声,他不禁一阵气急,想趁着距离近放冷箭都放不出。
只怕这次是中了窦荣的奸计,两军交战的时间并不长,根本不可能从三更天打到五更天,很显然早在之前打更的时候,就被骗了,一定是窦荣令打更人延迟了打更时间,恐怕他们误以为的三更时分,实际上早就接近了四更天,算上行军,交战,这么一会儿,刚好到五更天明。
南宫适低喝一声:“放箭!”
射不着你窦荣也得解解气啊!
再观雷震子,雷震子这时也看出来天色将白,亦是一脸惊色。
几波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