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荣正穿着普通甲胄,混在士卒之中,见雷震子半晌没有声音,便再次问道:“周使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雷震子依旧没找着人,几乎半懵,哪有出使之后连对方主将都见不着的道理?
算了,直接说正事,他生怕窦荣听不见,扯着嗓子喊道:
“窦将军,当今纣王残暴不仁,昏庸无道,你在汜水关领军护民,在百姓之中素有威望,为何还要助纣为虐?何苦死死帮着那昏君守关?”
窦荣依旧没有露面,声音自密密麻麻的士卒中断断续续的传来,似乎每说几句,位置还会变化一下。
“本将受武成王的提拔,才从一介白身成了将军,又蒙陛下看重,奉命驻守在这汜水关,怎么可能转投去他处?”
“即使没有这一切,为人臣子,自然要讲忠心,周使乃山野鸟人,想来不懂这些,也不奇怪。”
话语之中,颇有几分不屑。
“哼。”
雷震子冷哼一声,面色不善,不过窦荣这番话语下来,却让他觉得立戒备的士卒,沉吟片刻,道:“窦将军,你可以不顾自己,但你也要想想这汜水关内的将士,考虑考虑他们是怎么想的。”
韩荣也是无奈,将士们都已是无比疲惫,若是处境越来越艰难,说不定真的会降,不过他却不怪窦荣,如果不是窦荣令将士们如此高压守关,汜水关早就告破了。
比起这些,他更恨佳梦关的魔家四将,那四人竟真的对汜水关的存亡不管不顾,甚至连派个传令兵知会一声的打算都没有。
这番话下,韩荣有些意动,可窦荣依旧不为所动。
“将军,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说这番话吗?”雷震子诚恳道:“即使是蝼蚁也尚且知晓挣扎求存,何况是人?”
“现在兵围汜水关,你们要么降了,要么弃关退走,为什么不做一个更好的选择呢?”
最后,他露出微笑,虽说鸟人笑起来不那么好看,但其中透着满满自信。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窦荣的大笑声。
雷震子皱眉:“天命难违,合该商灭周兴,我兄长承天之命,区区凡人,怎能与天命抗衡?”
“哈哈哈!”
窦荣笑得更放肆了,当然,他依旧没有忘记变换方位,他出言讽刺道:“我便是助纣为虐不识好歹,你便是而扶周灭商顺应天命,天命岂是你一家之言?”
雷震子脸上闪过一抹怒色,上天安排的最大嘛!掌教老爷都说了商灭周兴,还能有错?
随即他大喊道:“窦荣,你莫要不识抬举!”
“放肆!”
见着鸟人如此咄咄逼人,几名将校均是将手中兵刃遥遥对着雷震子,而引着雷震子到此的小六,也拔出了长刀。
“想对我出手不成?”
雷震子一脸从容,要是敢出手,他也能肆无忌惮的出手了,直接大杀特杀从内部攻破汜水关也不是问题。
“住手!都出去!”
韩荣急忙挥手,原来这雷震子是学着国师平定平灵王来碰瓷的啊!
见着不敢出手的士卒,雷震子轻蔑地瞥了眼,摇摇头说道:“靠着这些乌合之众,便想守住汜水关?可笑!”
将士们狠狠瞪了雷震子一眼,敢怒却又不敢动手,打不过,没辙。
“已经守了这么些日子,也就不差这几天了。”
人群之中传来窦荣平淡无比的声音:“南宫适派你前来,该说的话都说了,说完了,那就回去吧,叫南宫适只管派兵来攻,三日也好,五日也罢,本将在一日,就守得一日!”
雷震子冷笑一声,凝声说道:“这次放弃了,下次就没有机会了,到时候关破人亡,可没有时间留给你后悔!”
窦荣依然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丝毫不放心中。
雷震子想了会儿,出声问道:“将军如此,只怕是潼关的西征大军已经在赶来汜水关的路上了吧?”
“消息倒是及时。”
“那是自然。”雷震子道:“想来这支西征大军就是将军的依仗了,我到是颇为好奇,一群奴隶组成的军队,有何战斗力?将军可否详细说说?”
“噢?周使是想探探我西征大军军情?”
窦荣应声道:“鲁尚书此次出兵百万,辅兵千万,枪刀盾弓具齐,有火炮百门,战将千员,粮草无数....”
窦荣闭着眼睛一通乱侃,就没想过说实话。
雷震子沉默良久,道:“既然如此,也就不用再说了,我前来,便是要告诉将军,汜水关必破,既然如此冥顽不灵,我也不再多劝,破关之后,城中军将皆不得好过,告辞!”
见雷震子如此嚣张,几个血气方刚的小将便几步上前,想要将之拿下。
窦荣还是不见人影,只有声音传出:“虽是妖物,可既为来使,又怎能害他?来人,送他出去!”
“是!”
小六应了一声,扬刀道:“请!”
雷震子淡淡一笑,直接扇动翅膀飞走了。
望着雷震子远遁的背影,窦荣微微一叹。
从雷震子离去到西征大军抵达之前,汜水关必将迎来周军前所未有的猛攻。
最艰难的日子来了。
可窦荣平平无奇的脸上竟是挂起几丝笑意,拔出配剑,望着剑身上映出自己的脸,虽有疲惫之色,却有股子说不出的坚定。
“那又如何?”
“来人,吩咐下去,日夜巡关,关在人在,关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