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尼昂伯爵与柯尔贝尔先生如何回到巴黎,又如何得到国王的抚慰与奖励,我们暂时不提,整个巴黎的人们都只在讨论一件事情,那就是曾经的瑞典女王,克里斯蒂娜.亚历山德拉将要到巴黎来,在此之前,正如提到过的,这位女性统治者已经在罗马皈依了天主教,所以法国王室也对她表示出了十足的善意。
如果说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那就是蒙庞西埃女公爵,她用五十万里弗尔换取了国王的宽恕,以及王太后的怜悯,她一得到被宽赦的消息,就立即乘坐马车赶往巴黎,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位大郡主居然能够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就重新回到宫廷里,实在令人羡慕,只有蒙庞西埃女公爵自己知道这几个月她就像是死了一次,又活了一次,她这次的态度异乎寻常的恭敬,尤其是听说,马扎然主教有意让克里斯蒂娜夫人先去觐见国王而不是自己的时候——她就又拿出了十万个里弗尔,用于支付之后的接待费用。
对此就算是王太后安妮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毕竟她知道路易一直在为空荡的国库担忧,她在杜勒里宫见了蒙庞西埃女公爵,女公爵一见到她,就马上跪在了她的身前,吻她的裙摆,用泪水洗了王太后的脚,王太后原谅了她,让她坐在她身边,然后当着女公爵的面,派出使者去召唤国王与安茹公爵——当然这也是一种姿态,就像是女公爵当初接见国王特使一般,她也不可能让国王与安茹公爵恭候于此等待她大驾光临。
这天巴黎正下着雨,雨水让原本尘土飞扬的地面变得泥泞不堪,国王带着他的火枪手们回到杜勒里大道的时候,不但是他们的马匹,就连他们披在身上的大氅也满是污浊的泥水,国王一边将水泥的制作提上事程,一边又不免为了这有一笔多出来的支出而蹙眉,在夺回巴黎的战斗中立下了功勋的两支军队仍然在凡尔赛驻扎,虽然主教先生和王太后都认为国王应该给他们一笔赏赐后打发他们走,但不说绍姆贝格将军与蒂雷纳子爵,就算是为了能够留下这些经历过战争的士兵路易就不会采纳他们的意见——但问题,是的,还是钱,钱,钱。
有时候国王也不免想,能够继续将博奖的生意继续下去就好了,但据富凯回报说,在他回到巴黎之前,就有几个领主尝试着做了同样的装置和印刷票劵来牟利,只是他们过于贪婪,次次都将奖池沥了个干净,人们聚集在一起,发现他们并不可信后,就连富凯的买卖都受到了影响,如若不是他每次都如国王嘱咐的,将首奖设得高高的,又将那一盒子金币明明白白地放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只怕他甚至会因为是外省人的关系,以诈骗的罪名被送入监牢呢。
而且路易也很清楚,如同抽血一样的博奖生意只会让法国变得在自己身边:“我之前正在凡尔赛,”他指了指自己的衣服,“一听到你来了,我就急忙赶回了巴黎——菲利普也是,只是他为了见你隆重装扮了一番,在下雨的时候骑马不免要溅上许多泥水,所以他乘坐了马车。”
女公爵尽力露出了一个理解的笑容,但在场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虽然在国王的坚持下,安茹公爵终于行了珊珊来迟的吊裤礼,但之前连续了十几年的教养依然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他仍旧很爱打扮,穿着的衣服不但比国王,甚至比王太后或是公主都要来的华贵绚丽,有人说,安茹公爵身上的蕾丝、花边与蝴蝶结养活了半个巴黎的女工,这句话也许有点夸张,但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安茹公爵在第二天才赶回了巴黎,一回到巴黎,国王就将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正确地说,让他做监督与协理,为了即将到来的前瑞典女王,也为了自己的将来,国王希望他能够改变,至少先改变一下宫廷中的人们对清洁卫生的概念。
要说他们为什么会在杜勒里宫面见蒙庞西埃女公爵呢,说起来实在令人作呕,因为在国王回到巴黎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原先被整理与修缮一新的卢浮宫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简单点说,就是又到处藏满了一堆堆人类制造的污秽——丝绒与绸缎的帷幔吸收了太多的尿液,都变了色;若是有人看到角落里多了一蓬干花草,可千万别去翻动,那下面准有一团粪便;人们随意吐痰,就连最高贵的仕女也不例外,他们在用餐的时候随心所欲地将骨皮到处乱扔,当然,还有狗,猫和老鼠,你永远无法想象得到在雪白的亚麻餐布下跑动着什么。
忙于政务与了解里世界的国王甚至过了好一段只用白煮蛋充饥的日子,根本没注意到卢浮宫又变成了他深恶痛绝的粪便堆,直到某个早晨他去了一个不时那么常用的房间,心血来潮地一拉帷帘,被一群苍蝇盖了脸……
国王是如何生气无需过多描述,但他们确实无法继续在卢浮宫待下去了,于是遵照传统——对,这是传统,他们搬迁到了杜勒里宫,好让仆从们打扫卢浮宫,据说,等到他们把杜勒里宫糟蹋完了,还有黎塞留宅可供搬迁,等待黎塞留宅也完了,那么他们又可以回到卢浮宫,或是去枫丹白露也可以。
“我绝对无法忍受这个。”国王对安茹公爵说,只是无论卢浮宫还是杜勒里宫,又或是黎塞留宅,枫丹白露,都悲催的没有所谓的下水管道,所以:“准备更多的房间吧,用来处理……”国王做了一个手势,王弟忍不住抬手按住了鼻子:“这些事情。”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