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
喧嚣的湖畔重新陷入静谧之中。
草丛里的虫子们断断续续的打着招呼,打发夜晚无聊的时光。因为没有其他声音的竞争,这些虫子的曲调在静夜中显得格外响亮。
远处的广场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沉默的身影在排练队形。
据巡逻队的老人们说,那些人是学校猎队的成员,在例行夜间训练。
郑清听到这种说法后,暗自咂舌。
他向来不觉得生命中有什么活动比打呼噜更重要,也不认为大半夜练习队形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更没料到众人口中那所谓的猎队竟然如此辛苦。
好在他并不是猎队的成员,也不需要关心那些深更半夜辛苦的家伙。
今晚的巡逻任务快要结束了。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滚回自己的六柱床上,抱着枕头与周公见面。
明天还要帮伊莲娜补习符箓课呢,郑清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跟在老校工身后。
在易教授带着那头受伤河童离去不久,凡尔纳老人并没有如众人之意让大家早点休息,反而给巡逻队布置了许多新任务。
大二的学生由老猎狗五月带领,按照规划好的巡逻路线,完成既定的巡逻目标。
大三、大四的几个老生留在河童出事的原地,继续搜寻林间是不是还有遗落的食尸甲虫。为此巡逻队仅有的一盏气死风灯也交给了这支队伍。
剩下两个大一新生,则跟着老校工在湖畔的草地间忙碌。
凡尔纳老人从手边的木筐里拿出一根木桩,用拳头砸进湖畔青石边的灌木丛中。然后在木桩上绑了两个活扣。
这种手法郑清曾在山上的老猎人手下见识过。
“您是在做套兔子的陷阱吗?”年轻的公费生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用魔法呢?”
“魔法与咒语并不是巫师的全部。”老人喘口气,在郑清的搀扶下费力的站起身,嗤笑道:“至于兔子……第一大学那些蠢兔子还需要下套?你递根萝卜,那些蠢货就会蹦蹦跳跳的跟你走……将来去了沉默森林,这些蠢货肯定第一天就会被吃的皮都不剩!”
“我也看着像陷阱。”林果在不远处嚷嚷了一句。
因为年纪小,他不需要跟着老人干活,所以趁此机会,这位阿尔法学院的小天才正戴着蚕皮手套,在试管与研钵间炮制几只肥硕的食尸甲虫。
这些虫子是林果获得的奖赏。
因为在不久前捉虫大战中,这位擅长炼金术的小巫里掏出一瓶‘酥虫剂’,麻翻了大片的食尸甲虫。老校工一时高兴,便点头,分了几只虫子给他。
作为一种具有强烈毒性的生物,食尸甲虫在第一大学校园范围内的使用受到了严格限制。从使用申请流程、到使用资格认定、再到实验记录的报备,条条款款非常复杂。
一名大一新生想要搞定这些步骤,从学校的‘虫园’里申请下来几只虫子,恐怕三两个月的时间都过去了。
只有这种野地里捕捉到的食尸甲虫,因为没有在学校进行登记,还有一些通融的余地。
原则上来说,炼金原料的新鲜度越高越好。
今晚月华充沛,湖畔的亮度足以进行简单的c作,所以趁有闲暇,林果便开始着手剖解虫甲、收集腐蚀y,对虫子做一些初步的处理。
“就是陷阱。”凡尔纳老人提起手边的木杖,在草丛间拨了拨,继续顺着湖岸向前走:“只不过是套水鬼跟鱼妇的套子。最近湖里的鱼人比较懒,没怎么收拾那些水鬼。好几个学生投诉,说划船的时候看见水鬼拽他们的船桨……我们巡逻队就需要帮着除除害虫。”
“湖里面怎么会有水鬼?”郑清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据我所知没有人死在湖里吧。”
“但是有人死在河里。”老人语气变的有些低沉:“临钟湖与寂静河连通着,学校的防御大阵挡君子不挡小人……那些水鬼都知道学校安全,顺着水流就进来了。”
“河里死的人很多吗?”
“每天都有,那些穿过寂静河深入沉默森林的戏法师,每天都有人被水怪拉进水底。”老人喟叹一声:“都是造孽……戏法师的命也是命啊。”
湖畔一时间因为这个稍显沉重的话题陷入沉默之中。
汩汩的湖水擦着堤岸的青石,发出清爽的声音。
郑清忽然想起不久前老校工与几位教授的争执,联系到老人现在的举动,忽然开口问道:“捕捉水鬼……或者鱼妇,是跟那个被虫子咬了的河童有关吗?”
“敏锐的小家伙。”凡尔纳老人瞥了他一眼,咕哝了一句。
虽然他并没有对郑清的这番推断做出任何正面评价,但这番态度显然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为什么呢?”郑清沉思着,回忆着那群被装进瓶子里的食尸甲虫,揣测着老人举止背后的含义。
唯一的线索便是河童与水鬼或鱼妇之间的关系。
水鬼与河童,除了都是水生生物,郑清找不到任何共同点。
但是鱼妇则不同。
古书有云,有鱼偏枯,名曰鱼妇。风道北来,天乃大水泉,蛇乃化为鱼,是为鱼妇。
意思是,有一种鱼,半边干枯、半人半鱼,名字叫鱼妇。天降巽风、坎涌泉水,蛇才能化作鱼,变成鱼妇。
且不论鱼妇是如何生成的,单凭半边干枯的形态,就与那头被啃掉半边身子,皮r枯竭的河童有了七八分相似。
“偏枯、偏枯,”郑清喃喃着,竭力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