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六日,星期六,农历十一月初九。
宜,开光、动土、拆卸、修造;
忌,嫁娶、开市、栽种、破土。
晚上九点钟。
临钟湖畔,小木屋前。
这是郑清来到第一大学的第十四个周六,也是他第十三次参加校工委组织的临钟湖夜间巡逻任务。左右都已算熟人,任务流程也熟稔于心,年轻的公费生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惶恐。
明天就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大雪了,这是冬天的第三个节气,标志着仲冬时节正式开始,按照节气集解中所述,‘大雪,十一月节,至此而雪盛也。’
最近几天会不会下雪,郑清并不确定。虽然学校的气候变化都掌管在某个部门手中,但他们一贯喜欢给所有人‘惊喜’的天气——比如在立春的时候来一场倒寒、在炎炎夏日忽然飘起鹅毛大雪、亦或者在秋高气爽的时候连续多日云气低沉。
总之,如果想用正常的逻辑或普通占卜术来计算第一大雪的天气情况,大约十次里面总会错个七八次,而剩下一两次,则是负责天气的巫师心情愉快,没有折腾他们罢了。
但小节虽然会变动,大势却不可逆转。
比如盛夏时节,日常气温不会低于三十摄氏度;梅雨时间,落雨总数不会少于六尺三寸八分又四十八点;到了仲冬,便是不下雪,气温也会日渐降低,开始越过冰点线,向更冷的天气慢慢移动了。
因为天气日渐寒冷,夜间巡逻的装备也都有了变动。
每个人巡逻员都配发了一件细绒大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质地,但因为其轻软且暖和,非常受大家欢迎。此外,那些长长的木质手杖也在把手处增添了一层毛线杖套——所有装备中,只有挂在杖顶的那盏气死风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在寒风中晃悠着它们那豆丁大的绿油油的火焰,不紧不慢。
虽然现在负责临钟湖夜巡的老校工不再是凡尔纳老人,但作为第一大学一年级的学生,郑清与林果依然延续着许久之前的那份‘优待’,只需要负责沿湖走廊的一小段巡逻任务。
寒风不知从何而起,吹面刺骨,掠过有声,将头顶的枯枝打的呜呜作响。
林果盘腿坐在黑山羊的背上,将自己紧紧包在细绒大氅里,裹的像个粽子一样,紧紧露出小半个脑袋,以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郑清羡慕的看着小男巫,在心底揣测着他现在应该有多么舒服、多么暖和,然鹅作为大人,他终究不能像小男巫一样随意。
所幸他今天还带了一个生物暖宝宝,倒是可以随时帮他暖和一下冰凉的手。
郑清将揣在怀里的波塞冬向肚皮处挪了挪,换了一个手,塞进小狐狸的肚子下面——自从发现波塞冬的‘亲妈’也在学校之后,年轻的公费生不自觉的产生了些许紧迫的感觉,原本散养在宠物苑里的小狐狸,也终于惦记着,开始三天两头去找它遛一遛。
现在,每周六晚上的临钟湖夜巡,已经成为郑清与波塞冬固定的‘交流感情’的日子。
只不过今天,小狐狸显然对年轻巫师将它从暖和的灵舍中揪出来异常不满,从一开始就藏在那件细绒大氅里面的口袋中,一动不动,宛如死狗。
“好歹你也长了一身的长毛,哪有那么冷!”郑清挠着它的肚皮,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出来溜达溜达吧,外面空气这么好……阿嚏!”
迎面灌进一口凉风,让年轻巫师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这种现世报引的小狐狸吱吱狂笑,在细绒大氅的口袋里一阵翻滚。
“笑,笑,笑,笑死你!”郑清黑着脸,把手伸进怀里,轻轻捏了捏小狐狸的耳朵,教训道:“你知道为了把你从宠物苑提溜出来,我要填写多少表格吗?早上从外面回来,我都没补够觉!做人要有良心好不好……做狐狸也要有良心!”
小狐狸在衣兜内吱吱乱叫,仿佛辩解着什么。
行在一旁的林果忽然回过头,看向年轻的公费生:“说到早上那件事……呐,队长,你查到那个亭子的编号了吗?”
听到林果谈及早上那件事,原本正在与小狐狸玩闹的公费生顿时安静下来了。
今天早上吃过药,变成猫之后,发生了一系列令他措手不及的事情——比如他救了某位与猫群发生冲突的小女巫,比如他意外成为一群猫的新头领,再比如,他遇到了一位会说话的,而且穿衣服的小老鼠。
从林子回来之后,宥罪猎队的年轻巫师们开了一个短暂但是热烈的讨论会,认真分析过小老鼠的身份——包括使用变形术的巫师、某个研究所的试验品、或者沉默森林深处的变异灵兽。
其中萧大博士的猜测相对来说更令人信服一些,或者说,从萧笑的质疑出发所得出的结论,相对来说更靠谱一些。
“按照那个小老鼠的说辞,它们有一位老祖宗……你们没有问它们老祖宗是什么身份吗?”听完胖子等人的描述之后,萧大博士扬起眉毛,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这个问题令所有人哑口无言。
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只会说话的小老鼠身上,确实忽视了它提到的某些词语。
“老鼠的老祖宗,还能是什么身份。”作为宥罪猎队的队长,以及当时在场人员中‘身份’最高的人,郑清不得不干笑两声,接过了话头。
“可能是活的很久很久,已经成精的老鼠;也可能是某位隐居在沉默森林深处,试图通过造化鼠群进行突破的大巫师;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