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清那四位不速之客的第一时间,郑清原本悬着的心就稍稍向下回落了一毫米。
虽然那四个家伙看上去长相奇奇怪怪,但终究都没有‘红眼睛’,这让原本一直担心被妖魔狙击的公费生去掉了一丝压力。
当然,也仅仅只是一丝。
身份不明、目的不明、出手就让整个助教团‘全灭’的对手,怎么看都不像是令人安心的存在——尤其是它们单单只让自己保持了清醒,这更让人为之警惕。
“安静!”
“礼貌!”
美女蛇与那位金光闪闪的神祇先后开口,阻止了另外两位同伴之间的小规模内讧。只不过听到它们两个人用词,郑清莫名有些想笑。
“说到礼貌,你们这些见面后都不报个名字的家伙,才是真的没有礼貌吧,哈?!”年轻的公费生用一种略带挑衅的口吻喊道。
原本刚刚安静下来的牛头人与龟背人同时将目光落在了年轻巫师的身上。
“这孩子的胆量,意外出色呢。”牛头低声咕哝了一句。
“也许只是有恃无恐,觉得我们不会把他怎么样?”龟背吊着眼角,斜乜着跪坐在雪地里的公费生,脸上浮现出恶意的笑容:“毕竟现在就他一个人醒着……真想看看当他知道真相后的表情啊。”
这个矮子的声音并不高,但在这片静谧的世界里,它的声音却能够传出很远,远到足以让年轻的公费生明明白白听清楚它说的每个字。
这让他哭笑不得的同时,心也重新悬了起来。
哭笑不得,是因为对方似乎有什么错觉——或许它们觉得郑清现在应该怕的发抖、连话都说不出口才算正常——但事实上,经过入校专机事件、多次面对野妖、长期半夜巡逻、以及不久前的新生赛等一系列磨练之后,郑清的心态已经可以说是非常淡定了。
也许会紧张,但绝不至于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人死鸟朝天,脑袋大了也不过碗口大个疤。
这不是在胡吹大气。历练越多,郑清愈发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冷静,尽量用平常心态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保持一定程度的紧张状态对解决问题有帮助,但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就没什么用了。
至于他的心重新悬起来,则是因为那个龟背刚刚说的话。
——真相?什么真相?怎么想这都不是一个友好的词语。是跟眼睛变红有关吗?或者它们知道自己变成猫还会说话?再或者,是跟肥瑞有关?跟黄花狸、跟吴先生有关?亦或者跟那头被有关部门带走的大黑猫有关?
总不会跟苏施君有关吧!
郑清脑海里浮现起这些乱糟糟的念头——这么一想,他蓦然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貌似还挺多,如果能在今天解决那么一两件,似乎也不算特别糟糕?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低低笑了两声。
“噫,坏了……又嚎又笑的……不会是刚刚我们的出场方式有点惊悚,把这孩子吓傻了吧!”牛头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牛角,扭头向美女蛇抱怨道:
“我之前就说,趁着他还没跟那只死老鼠见面,摸黑一棍子砸晕拖走就行,你们硬要整这么复杂……现在好了,老鼠也见了,人也疯了,good job!”
沉默许久的美女蛇终于回过头,瞟了牛头一眼,朱唇微启,吐出两个字:“闭嘴。”
牛头立刻重新闭上了嘴巴。
只不过即便闭上嘴巴,它那宽大的牛嘴仍旧无声的蠕动着,仿佛嘴里在反刍着草料似的。
牛头安静下来之后,场间顿时陷入了异常沉默之中。四位不速之客就站在不远处的枝头,既不说话,也无其他举动,一动不动的盯着郑清,直盯的他头皮发麻,坐立不安。
“你们在等什么人吗?还是说在等某个时间?等某件事发生?”许久,年轻男巫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天怪冷的……如果不介意,我能不能先带他们回去?”
他指了指身后横七竖八躺在雪地里打呼噜的同伴们。当然,他也知道这是一个毫无可能性的建议。只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试一试总没有什么害处。万一真的能走呢?
不出意料,没人搭理他。
停了几分钟,郑清忍不住再次开口:“你们之前说,要带走一个孩子……是谁?”
这个问题显而易见,便是那个牛头眼睛里都露出几分鄙视。
只不过依旧没有人开口。
看着这个架势,郑清索性盘腿坐在了地上,自顾自分析道:“看你们虽然相貌奇特,但眼神清澈,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为什么要在第一大学门口做这种事情?这里离学校围墙不足五百米,就处在学校守护大阵影响范围之内,这么多人消失,肯定会给你们惹来大麻烦的!”
“月下议会?巫师议会?还是那个传说中的黑暗议会?”
郑清绞尽脑汁猜测着对方的身份——倒不是他孤陋寡闻,没有办法罗列出更详细的可能性,而是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他实在没有办法进一步推断对方的身份。
之所以把月下议会列在了第一位,一方面固然有苏施君或者‘影子’的缘故,月下议会有最大的动机;另一方面,也是巫师世界长久以来对月下生物不信任的传统。
在巫师世界呆的时间稍微长一点,郑清也难免带上一点点偏见。
对于他的猜测,四位不速之客还是一语不发,只是站在高处,沉默的盯着他。
这就有些不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