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才人望着外面,似在出神,身后贴身宫女西月将一个瓷碟推向郑才人,却见自家小姐毫无察觉。
西月剥了几颗花生,吹掉粉红包衣,将嫩黄色的油亮花生米堆了一小堆,小姐最喜欢嚼这东西了,大概因为这是尚食局出的吧!
“小姐,你又想着陈大人了?”
“你这丫头,又惊了我的梦!”
“小姐成天做白日梦。”
“就你嘴贫,谁说是白日梦,总有一天他会带我离开这里的!”
“小姐,我劝您还是别总是想着这些,大明宫那边可是有一些消息传了过来。”
“哦,什么消息?”
西月却趴在自家小姐耳畔,轻声说了一句。
“果真,我的陈方连陛下也是喜欢的!”
“小姐,你是真犯了花痴了,陛下让陈大人做了驸马,他以后心思全在了长公主那里,哪里还会记得小姐你。”
“他会记得的!我信他。”
西月一生气,小姐总是这般,自从那日以后,动不动就凝了神,大白天总是梦着。
却偏偏信了陈大人,如何都心向着他,平日里自己稍微说陈大人不好。小姐就给自己甩脸子,害的她现在都不敢说一句陈大人不好了。
“我就怕陈大人此时都忘了有小姐你了!”
西月不觉又说了一句心中话,却忽然见到有人进了秋月小居,这里本不大,西月和郑才人都在窗口这边,一下子就都看到了。
待看清楚来人,西月赶紧迎了出去,走出房门却才记起,桃红已经不是娘娘身边的人了。
却不觉有些脸红,刚说了陈大人都忘了小姐了,偏偏这时候陈大人的侍女桃红来了,这脸打的好快啊!
西月有点迟疑,却见旁边郑才人早就越过她身子,迎向了桃红。
“桃红见过郑才人!”
“妹妹快起身,在这里就如家中,却不用多礼。”
郑才人早拉了桃红手,就往屋内拉着,别提有多亲近,不知道还以为是亲姐妹的。
那里西月关了房门,赶紧去倒了茶水,这秋月小居不大,不过一应物件却是在这宫中都极好,谁让郑才人出身荥阳郑氏,又是郑氏嫡女,家中每月给的月钱却着实不少。
这也算宫里一件平常事,很多看似不起眼的嫔妃宫人,却是身家了得,出身极为尊贵。
“淮南道的新茶,妹妹尝尝!”
郑才人接了西月端的杯盏,亲自端给了桃红。
“郑才人,你这太过客气了!我只是...”
“不许胡说,在我眼中,可真当你是妹妹看的!这秋月小居你也当自己家。”
郑才人看桃红额角发丝有些乱,亲自给她理了下。
“那我能在你这多待一会么?”
“我倒是想和你换换!”
郑才人此时心中说着,若自己是他身边丫鬟倒也好了,不用只在这里思着念着了,可以一直陪着。
想到此,倒是有些妒了桃红。
“我这里,妹妹自然可以随便待着。不过姐姐问一句,你怎么想着在我这里待着!”
桃红看了看郑才人,苦了脸,一脸泫然欲泣样子,倒是吓了郑才人一跳,难道是陈方欺负她了。
呜呜,怎么自己也想哭。你要欺负女孩子欺负我啊,如何欺负都行的。
“大人每日让我练字,好苦啊!”
却听桃红说了这句,郑才人实在没忍住,掩了红唇浅笑。
“他却是为了你好!”
桃红一下子没精打采,仿佛七月间被艳阳晒的树叶。郑才人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可是练字好苦!”
“我倒是想让他叫我练字的!奈何到了你这却说苦。”
“呜呜,手都练疼了。”
桃红哭诉,郑才人浅笑,却是西月也一幅愁眉,看了看桃红。轻声说了一句练字是真苦,她是感同身受,也被小姐逼得练过。
郑才人却推了旁边瓷碟,让桃红磕其中瓜子。
“等以后,你就知道他是为了你好,才让你练字的!”
“郑才人,你可不许骗我!”
“叫姐姐,不许叫郑才人了,不然我不开心了!”
“郑姐姐,哦,对了,大人让我来还有正事。”
“快说说,是什么事?”
有正事,难道又可以陪着他了郑才人一下子有些紧张,倒是握疼了桃红的手。
“大人让我问郑姐姐,河南道一道售书之事,郑氏有没有心思?”
桃红一句话,莫说郑才人,连郑才人身后西月都怔了身子。
河南道一道售书之事,郑氏有没有心思,这话。
昨夜泥活字一事早传遍长安,以后印书之事陛下也全部派给了唐工坊,此时大唐活字印书之事全捏在陈方一人手中。
所有人此时怕是都念着这售书和书籍原料一事,其中牵扯的利益不知道有多大,此时唐工坊可以说是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大唐的香饽饽。
无论得到其中哪一项收益,怕是都要被人抢破了脑袋。听说昨夜都有不少达官显贵,富商巨贾连夜商议此事,有些人甚至彻夜不眠思着此事的。
就是那德妃,昨天都见了她在长安的兄长,八成也是为了这事。
而此时,陈方只让桃红来说了一句,却是将大唐整整一道售书之事要交于郑氏。
这,郑才人那一刻却不知道如何接话,陈方轻松让人一问,却难道没想过这是多大的利益给予。
自己的财迷方,竟是大方到了此等田地?
而且这还不仅仅是利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