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虎啸淡淡地道:“我以为,你总会学着坚强一点,想不到,还是这么的让人失望。”
镲!
陆千姬手上的刀瞬间被击飞,陆虎啸的一把长剑抵在陆千姬的咽喉:“到了今天,你依旧是连自己的剑都握不住。”
陆千姬想起来了。
那一年的冬季,在后花园,父亲那威严的表情,那冷漠的眼神。他把自己的剑扔进了湖中,宝剑击穿了冰层,沉入湖底。
他则冷冷地道:“一个连剑都握不住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个剑客?”
然后转身,留给自己一个背影,留下一句:“捞不上来剑,不许吃饭,谁也不准帮她。”
她潜入到湖水里,险些被冻死。她不忍去回忆,自己是如何在寒冷彻骨的湖水里摸到自己的剑的;她不忍去回忆,自己在冰冷的湖水里,一边哭一边找自己的剑;她不忍去回忆,自己爬上来以后,抱着宝剑蜷缩在雪地里,直到被冻僵,晕死过去……。
她哭了。
她的脸上的皮肤在抖,她的泪水在流,她往前走,用咽喉顶着父亲的宝剑。
“你恨我,对吧?”她的声音低沉而凶狠。
陆虎啸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剑,他发现,自己的女儿真的想死。
“所以你要报复我,对吧?”陆千姬还在往前走。
陆虎啸抽回了宝剑,怒喝:“给我跪下!”
陆千姬突然声嘶力竭地喊:“如果我死了,你就会幸福了,对吧!?告诉我,对不对!”
“你放肆!”陆虎啸大怒,一个嘴巴打在陆千姬的脸上。
全场都安静了。
陆千姬慢慢地扭回头,嘴角的鲜血还在流,她满脸泪水,眼神里充满了倔强,哭着喊:“你要我怎么办!?”
她已彻底崩溃,她再也不顾及自己的女侠形象,像是个发疯的病人一样声嘶力竭地嘶喊:“告诉我!你想要我怎么办!?那一天,如果死的是我,你是不是会开心一点!?是不是!?我也希望那一天死的那个是我啊!我每天都想,如果死的是我该有多好啊,但是我做不到,我回不去那一天啊!”
赵羽躺在地上,咳出一口血:“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虎啸的脸色铁青。
“住口。”
“你杀了我吧!”陆千姬吼着:“如果你对我这个女儿,还有一丝丝的父女情意,我求求你,杀了我吧!让我去赎罪,让我去给他陪命,行了吧?”
“你给我住口!”陆虎啸怒吼。
他的浑身都在抖,往日的伤疤被揭开,他的脸上浮现出巨大的悲痛,和难以抑制的愤怒,以及……深刻到眼眸伸出的痛苦。
“我说过,永远不许你再提这件事!”
“那你就杀了我啊!杀我啊!你的剑法不是很厉害吗?杀死我这样一个家族的耻辱,不是很容易的吗!?陆家的荣光,怎么能让我这种扫把星玷污!?你杀了我!”
陆千姬突然冲过去,一把抽出陆虎啸已经入鞘的宝剑,奔着自己的脖子就去了。
陆虎啸一指点中陆千姬的肩头,夺过宝剑:“你这个……逆女!”
陆千姬笑了,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上,捂着脸又哭了:“我……我……我也好后悔啊。我害死了他,我害死了自己的哥哥,呜呜呜……是我害死了他……。”
陆虎啸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呼出:“陆千姬,他不是你害死的,害死他的,是我。”
陆千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陆虎啸。
陆虎啸的眼珠上蒙上一层薄雾:“当年,你不听劝告,去秀水湖玩耍,掉了下去,你的哥哥为了救你而殒命。”
他仰起头,看着天空。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雪,小雪飘飘洒洒,引得所有人都惊讶万分,纷纷抬起头,伸出手。
“下雪了!?”
“怎么……这样的季节会下雪?”
陆虎啸一脸悲壮地看着雪花:“他天资卓越,是陆家百年一遇的奇才,我觉得,他四十岁之前就可以超越我的造化,成为陆家新一代的家主。如果他还活着,再过几年,就要接过我的衣钵,成为十二番队最有威望的年轻队长吧?”
陆千姬看着陆虎啸,突然觉得,这个人好可怜,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谈论过这件事。他自己不说,也不许任何人说起,但是她清楚,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从那一天以后,陆虎啸就再也没有笑过,从来没有。
陆虎啸蹲了下去,盯着陆千姬:“你以为是你害死了他?害死他的,是我。”
陆千姬不明白:“怎、怎么会……。”
陆虎啸道:“是我告诉他,你是他的妹妹,我告诉他,无论发生了任何事情,都要保护你,哪怕要自己付出生命,也一定要保护妹妹。因为那……。”
陆虎啸有些哽咽,他痛苦地制止着自己的情绪泛滥,咬着牙道:“因为那是一个哥哥,所能做的最光荣、最伟大的事情。”
陆虎啸的声音低沉而凶猛:“他是好样的!他践行了自己的誓言,他听了父亲的话,他救了自己的妹妹,用自己的生命!”
陆千姬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她突然想起来了,那些记忆,那些被自己尘封的记忆,这么多年,自己竟然完全忘记了。从那一天开始,她就忘记了,像是选择性的失忆,她忘记了父亲当年对自己的宠爱,对自己的偏袒。
他那个时候是如此和善、友爱,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