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洞开的城门,作为攻克广陵城的先登功臣,涟水制置使合肥人台蒙全身披挂一马当先冲出城来;而在他面前那些交错纵横的堑壕,已经被先行冲出来的刀牌手用柴捆和长牌给填平了不少。
而他心中自然还有那么一些残留的羞愤之意。因为他们在入主广陵城之后,明明坐拥带甲数万而粮械皆足,却这些数量远少与自己的太平贼军,虚张声势的手段给瞒骗了过去;白白错失了最好的反击时机。
现今毕师铎的残部还在城北的子城内负隅顽抗,牵制了许多关注和精神;城外的贼军却是用各种土木作业,抢先一步将各处城门开阔处,都给封锁和隔断了开来;又布置了许多的拒马、陷坑和足钉。
于是在夜袭了暨此都无果之下,城上这些新旧聚附的各部人马,就不免立起来了,许多手持弓弩和火铳的身影来。
而在侧后方的那些堑壕也从空荡荡的左右两翼,重新涌出了许多端矛持牌的步卒来,向着这支被隔断在阵前的马队扑杀过来。
“杀贼报国啊。。”
一时间心落谷底又满心悲愤与决然的台蒙,慨然举矛就是拍马一头狠扎向栅墙间隙内的贼兵;只想多杀几个贼兵以为挽回和弥补。
然而瞬息之间的叫嚣声,如同炒豆一般在他面前炸响开来的青烟,却是让他突然觉得身体连震之下,连人带马凭空一顿,又浑身喷溅着细细的血花,而趋势依然一头栽倒撞在了栅墙的土基上。
而随着台蒙为首的这数十骑,在抵近攒射中纷纷倒地,余下散乱不堪的骑卒也被围拢起来,人马哀鸣的相继戳倒、掀翻在那些堑壕当中。
更多穿透了烟幕和沙尘笼罩,而重新整队赶过来的大群步卒们,也像是一下子丧失了斗志和勇气一般,当场爆发出残差不齐的叫嚣和哭喊声,又在箭矢和弹雨的扫掠之治下,毫不犹豫的自行阵溃四散而走去了。
与此同时,伴随着四下出击而此起彼伏出击的喊杀声,正好在城上观战的杨行慜,亦是脸色铁青的捏断了一支马鞭,连带手掌被扎出血迹却仿若浑然未觉。
“这就是太平贼的火器么?!!!”
他这句话像是在声色俱厉的问周旁噤若寒蝉的他人等,又像是痛心疾首的在反问自己一般。
“这就是火器的威势啊!只可惜兵力不足了。不若的话。。。”
与之对面的阵营当中,一身戎装的钱具美亦是有些目眩神移的对着身边的战斗工程团校尉叹息道:
“大都督已交待过了,后援还需时日,但是相应的器械和装备,可以优先从江东、江西各路调遣和供给。。”
这名工程团校尉一丝不苟道:
而在滁州境内,琅琊山下的清流城外已然是旗帜招展如云,处处烟云滚卷、厮杀震天的一片鼎沸赢反了。无数高举着太平青旗的身影,如潮冲击着一座座背城靠山而立的阵垒,将其冲垮淹没过去。
然而在清流城头上,身为当初追随杨行慜戍边和起兵的“三十六乡党”中,至今硕果仅存之一的淮南大将、濠州刺史陶雅,身边也有人大声的喊道:
“所谓的满万不可力敌的太平贼也不过是如此。遇上坚城固垒也是要蚁附攀击啊。。照这个趋向想要快速拿下,只怕是凭白做梦了。。”
“不对,这样子不对。。”
然而身姿挺拔而眉眼深重的陶雅,却是囔声自语道:
“贼军的火器至今还没有怎么动用过,尤其是那种发声如雷的轰天炮,都还没有一个影呢。。”
“管他对不对劲,咱们只要再这儿坚持下去,超期完成扬州那头的指望,有无啥劳子火器又何妨?”
另一名部将连忙劝解道:
听到这话,陶雅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自晦军心之嫌了。他也只能按捺住这种无端的思虑,而继续在城头上巡曳和督战起来。因为在实力有限的情况下,他采取的外重内轻的对敌策略。
就是将那些从舒庐和各州退回来的老练、精干士卒依托城墙来布阵守类,而那些裹挟和征募来的丁壮、新卒,则是安插在更加安全的城墙背后,以便本地部队进行监管和指使,也能防止事到临头的溃阵和逃亡。
所以在阻滞外敌的同时,也需要他时不时的弹压来维持士气。尽管如此在连日的攻战下来,他还是砍了几十个动摇犹豫和散布悲观失望言论的士卒,作为杀鸡儆猴才稳定下来。
然而,如今他手下这些人几乎都是都率(杨行慜)入主寿州之后来投奔和依附的;根本没有经历过当初黄巢过境时,他们这般人等被全力以赴的太平贼仅仅是一波攻势,就被从庐州老家打得亡命出逃的狼狈和仓皇。
自然也不能想象经过了这些年之后,吞并和据有了更多地盘和人口之后的太平贼,又当是如何的壮大和长进呢?断然还不至于当初的局面尚且不如吧?那这些贼军又在等待什么呢?难道他们就不急着支援和汇合正在海陵城下的部曲么?
这一点疑虑让他如梗在怀的久久不能安下心来。这时候,背靠城西方面最后一个营垒也随着厮杀声笼罩在浓重的烟火之中,随着争相退入西门的最后一股残兵;而清流西门楼上的朱红大旗也如期摇动起来。
霎那间就听得山摇地动的叫喊之声,从原本一直处于守势的琅琊山上联营之中,突然相继门户大开而居高临下顺势杀出来了一支支生力军,转眼之间就插入到了攻到西城墙下的那些贼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