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城西攻入的讨击军本部,与城东突破的水军舟师战队,在穿城而过的邗沟边上的参佐桥上成功会师之际,此起彼伏震天动地的欢呼呐喊声,也让笼罩在暗淡天幕下“二十四桥明月夜”的偌大扬州城,就此震动和战栗起来。
而在扬州城中洗马桥之侧,已经变成讨击军中军的武庙之内中,刚刚升起专属的青头大纛和用作指挥联络的长灯杆;负责阵前指挥的都尉李欲远,亦是喜形于色的走进来拱手道:
“恭喜正将,最后一处大明门的守敌也已器械投降,扬州外郭尽入我军手亦。。”
“不可懈怠;只是暂且那些外郭而已,须防子城内尚有翻覆的可能性。。”
朱存沉容不动的面皮,这才露出一丝宽泛和释然来,又继续发号施令道:
“传我令下,对于子城的后续攻打姑且放一放,优先肃清了外郭城区再说;通知随营镇反会的人,可以派遣三支队的进城开展先期准备了。让营中待机的马队和骑步营,前往北郊游曳待机,再派人联系城西水军方面的赵郎将,让他们协助监视和防备城北可能出逃的敌势。。”
“继续出动工程营,火速在城西水门和东水门、南水门之间,利用门楼基址建造传信塔;确保江南与和庐方面的联络。浮空飞舟在夜里也不能停,继续轮番监控子城内的残敌动向,以及作为夜间应鸡急的灯火传讯手段。”
当然了对朱存而言,这个结果既有些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虽然他刚从江陵出阵时随行才不过六个营头,经过沿途陆续接收和归建了之后才扩充到两万多人;等到江北六州扫荡一空之后,也就扩充到了三万人有余。
而在这广陵城下又陆续围困了秋末入冬的者两个多月之后;随着源源不断从上游的鄂岳荆襄和江南地区,输送而来的物资兵员和器械的持久补充之下;他手上掌握的力量就站的歌姬芙蓉;在黑暗中静静听着已经从惨烈厮杀、哀鸣声中远去的街头上,所传来的一阵阵梆子和响锣声。
那是有人在沿着街道大声喊话宣扬着什么,一直相对应的还有此起彼伏的隐约歌子。
“唱太平,颂太平,太平军来得太平”
“男女老幼居得安,士民百姓皆欢颜。”
“买卖公平不强求,良善人家不侵扰。”
“残民害民不轻饶。”
“作奸犯科莫能逃,”
“。。。。”
“速速出来登了名,又是人间好光景。”
然而,听着这些隐隐约约堪称粗砺不堪的歌子,崔致远心中却是一阵阵的悲苦难当和痛悔难当;因为就是他在情急之下的不谨慎和疏忽,无意把那些乱兵给引到了附近寺院当中的藏身之所。
结果,那个据说出自三吴名门的吴兴沈氏支系,却因为家门破落而流落风尘,最终因为迎来送往而长袖善舞善于经营,得以为自己为自己赎脱出来,又安然躲过一次又一次城中风波和变乱的的沈三娘,最后还是难免于难。
崔致远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她,主动从藏身之所走出去卑笑的迎向那些凶残蛮横的乱兵,然后在惊呼尖叫声中被毫不犹豫的撕破衣裙揪着发髻拖了出去;只是为了替他们遮掩一二,用她在事先交代的话说,她在这世间苦海里已经浸泡的多了,也不差这么一回。
但是却可以让她视若养女一般的芙蓉儿,就此可以得到一个脱离灾厄与下贱的机会,却也是了无憾事了。因此崔致远也只能泪流满面的捂着耳朵耳朵,任由她就在这一墙之隔的位置,被当场折磨得连惨叫和告饶不已,又在沙哑的哀鸣声中,最后连气若游丝的呻/吟都彻底断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