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土司沙源、普名声、龙在田、吾必奎等效力甚多,他们利用此前“以夷制夷的”政策,积极为朝廷平叛,堂而皇之行吞并之举。
既想获取皇帝信任,又在扩充自己的实力。
这些土司的小心思,朱由校心里和明镜似的,贵州兵备傅宗龙也瞧在眼里,上疏称:
“沙、普等土司来日不可保证,时下看来,对奢、安幸灾乐祸的心思实有,只是有鉴于奢、安,不敢复行叛乱之举,率先发难。”
“臣以为,为免再出现土司为祸西南,陛下当急早处置沙、普等土司,征讨剿灭,或任以辽事。”
傅宗龙的意见,虽然并不怎么高明,但的确有其可取之处。
就现在而言,平叛刚刚取胜,沙源、普名声还不敢造反,或许他们的心思,也没有历史上崇祯年间那样强烈。
若是能为已用,无论单纯消耗后金,还是真正感化,都能化解沙普崛起之忧。
于是,朱由校采纳了傅宗龙的提议,在刚刚回到洛阳附近时,对沙源、普名声下达了一道谕令。
以平叛有功为由,加封二人为土守备职衔,增赐本品官服一套,令其即刻起行,率沙普土司军援助辽东,归熊廷弼帐下。
一同接到谕令的,还有吾必奎、龙在田等土官。
他们接到此谕时如何反应,尚且不知,朱由校却是一路向北,凯旋而归。
亲征大捷消息传来,普天欢庆。
这大捷伴随着的凄苦离散,只有朱由校和统兵的将校们知道,总之,每逢这个时候,民间总是热闹。
回京之前,朱由校在通州将三卫兵马遣返回故地行镇,面对随军陪伴自己的数万将校,第一次,流露出了不舍。
皇帝的感情,众人亦都深有同感,只是肃穆立于场中,静静等待那一刻的来临。
朱由校缓缓扫视每一个面孔,想要将他们全部都记住,眼眸微动,当即借用重庆之围,吟诗一首。
“孤城困守岁云徂,望断援师泪欲枯。烽火连天云黯惨,血尸满地肉模糊。”
“为怜豢养垂三世,遑恤伶仃有数孤。力尽自分抛一死,昂藏宁肯负众躯?”
“陛下…”
望着神态动容的皇帝,众随征将校纷纷泪目,自发伏跪一片,高声道:
“大明有难,吾等为国,死而无悔!!”
朱由校按着帝王剑,转过身去,尽量用平静地语气,一字一句道:“回吧!”
“陛下——!”
孙宏基、李世基两将对视一眼,再度狠狠看了一眼这个背影,上马挥手喝道:
“随我回去驻防!”
随即,便是轰隆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当朱由校再度回首,方才人满为患的场地中,只剩下了一万余的勇卫营将士。
人数虽然也不少,但与之前相比,却显得极为空荡。
这时,旌旗被强风吹得猎猎作响,朱由校见了,也是叹口气,独自走回营中。
……
朱由校早想到自己治下的民间,好好看看。
忽然兴起,遂留勇卫营驻于通州,带着王朝辅及几个身手不错的锦衣卫,去了沉甸甸的盔甲,乔装进入京师。
正阳门集市本就是热闹之处,近日传来皇帝亲征大捷的消息,市井之间,口口相传,又出现了许多江南行商,更显繁华。
这天集市最外,忽然出现了一名俊俏少年。
他足上一双灰黑色脚靴,身披鹤髦,丹唇秀目、莹然如玉,穿的普通,举手投足之间,却尽显fēng_liú高贵。
少年本想低调行事,甫一出现,就引来无数殷切的顾盼。
这副走到哪都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更引得许多妙龄少女美目含春,将腼腆地目光不断射来。
朱由校见状,忙将老家伙王朝辅推到身前抵挡一阵,自己带着几名士子装扮的锦衣卫,逃之夭夭。
唉!
人长得帅,又有气质,就是烦!
不多时,王朝辅追赶上来,喘息不止,显然是体力不支,再也走不动了。
他伸出手,还不忘劝苦劝:
“陛…小爷,您可得注意着点,不要磕着、碰着,否则我这条小命,也就随着您去了。”
“我这么大人,又不是女子,怕什么磕碰?”朱由校转头瞪他一眼,道:
“再说了,朕…我在西南带兵砍土著的时候,你还在营中抱着头,高喊叛军爷爷饶命呢!”
诚然,这话是个玩笑,可还是将王朝辅吓得够呛。
他顿时觉得浑身直冒冷汗,“哎呦我的爷,我骨头哪能软的和那帮东林党一样啊。”
听这话,朱由校停住脚步,神色有些变化。
正在王朝辅一脸懵,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的时候,却见皇帝笑道:
“你说得好,待回去了,去和魏忠贤领赏,就说我说的!”
王朝辅自然没胆子去摸老虎屁股,闻言还是显得高兴不已,笑嘻嘻道:
“谢陛…小爷!”
不由得,朱由校也在心底赞叹,看看这情商,看看这格局!
朕是不是该为老王出书一本,标题就叫乾清宫管事牌子老王的格局,简介:情商决定格局。
定能大卖!
来到一副摊位前,朱由校眼睛一亮,用两文钱买了碗鸭血汤,美美地品尝民间滋味。
王朝辅等人无奈,只得紧随其后。
虽说这位小主都是上过阵的人了,可那回是怎么拉都没拉住,这回怎么样,也得伴在他身旁。
拐过街角,见皇帝蹲在地上,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