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按他要求的,一五一十都给报出来,南京城的豪强们就要空了一半,这大明朝也就变了半边天。
还不是朝廷敢不敢处置到底的问题,只是这里面牵扯的人太多。
有自明初以来富贵如今的武勋集团,也有以李三才、王永光等人为首的江南士大夫阶层,还有本地的豪商、地主。
深查下去,他们会发现阉党也有人趟了这趟浑水。
为自己九族的性命说上两个替死鬼,这没问题,可是真正幕后大佬,朱国弼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的。
田尔耕已经打算要继续记,因为据他所料,接下来朱国弼要说的可能会有很长一列名单。
然而朱国弼下一句话,却是让他失望了。
“田千户,我只是个小小的抚宁候,于地方上也没有什么权势,您就不要为难我了。”
“放我一马,我至此退出这事,绝不再参与,怎样?”
这朱国弼是脑袋让门给夹了不成,他难道不知道知情不报是什么下场吗?
要办这些人的,可是当今陛下!
田尔耕愣了半晌,手中还握着笔,对朱国弼的讳莫如深,也是显得有些惊讶,不过他并没有对那些所谓的幕后大佬有什么惧怕之情。
做锦衣卫的,平日里也是被文武百官恨得咬牙切齿,田尔耕这种配着御赐飞鱼服和绣春刀的,整个厂卫系统,都没有几人。
许显纯不必说了,上任锦衣卫指挥使刘侨失势后,就是他执掌大权。
许显纯的手段,可称毒辣,其羽翼同党已遍布南北两个镇抚司,眼下奉了皇命,正在山东追查闻香教,据说是取得了重大突破。
一旦回到京师,只怕着那干着急,想去阻拦,但是没有朱国弼的命令,他们也不敢擅自行事。
带了人回来,田尔耕交代一番,自然是要准备一番说辞,回来找天启皇帝报告。
毕竟,只有他老人家的一句话,才能决定接下来的动作。
......
三日后卯时,在内监的陪伴下,田尔耕举着搜查出来的账簿和玉台新咏一书,安安静静的于御帐的前帐跪伏。
不久之后,净面之后的朱由校来到前帐,正座帝位,纶音轻响:
“都问到了?”
其实,朱由校也就是本着警告朱国弼一番的心思,并没有指望田尔耕能去问一次就得到全部名单。
要是这么简单,这场猫鼠游戏还有什么意思?
下来一回,得好好儿和他们玩玩。
田尔耕将手中的账簿和书交给王朝辅,咬牙挺着酸痛的身子跪行上前几步,磕头说道:
“抚宁候对那些人害怕得很,说就算陛下动了他的九族,这些人他也不能说。”
“他真是这么说的?”
朱由校淡淡问道,随即将眼眸瞥向田尔耕。
后者脸上一抹慌乱,随即叩头在地,大声道:
“臣方才所言,句句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