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黄河决堤了…”
南京城外,勇卫营驻地之外,朱由校今早起了个大早,正带着黄得功等一批亲卫,在郊外射猎。
朱由校刚射出一箭,还没有来得及觉得可惜,便就听到后方一阵马蹄声,却是一名御标营的传令兵跑回,远远带来一份公文。
王朝辅接到手上,颤颤巍巍递了上来。
他说完话,就这样盯着前方毫无动静的天启皇帝,再看看紧随其后的黄得功等亲卫,心中嗟叹一声。
本以为这天启三年,大明的窘境会好上一些。
却是没想到,在第一日就遇到黄河几处决口,水淹州县,难民四起的情况,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朱由校左手牵着马缰,腰间挎着帝王剑,转身将长弓递给黄得功,闻报后笑了一声,洒脱道:
“叫随驾的内阁大臣们,从速议出赈灾之法。”
“朝辅,抚宁候还没来吗?”
王朝辅闻言,先是点头,片刻后才小心地道:
“陛下,抚宁候怕是不会来了。”
“可惜了,朕本以为,以他的能耐,能猜到朕这次叫他来,只是为了单纯的聊聊啊…”
朱由校摇摇头,说完话再度轻笑,道:
“他来不来,射猎都要继续,向东走吧。”
做大明的皇帝并不轻松,这一点,朱由校早就是知道,未来的天灾人祸他心里也有准备。
无论什么,都不能阻挡这次针对江南地区的改革、整顿。
“这里是何处?”
朱由校勒停坐骑,发现前方巨石葱树,伴有三两民房,空气中弥漫着粪肥味道,便皱眉询问道。
王朝辅道:“回陛下,这是到了紫金山。”
“紫金山…”朱由校喃喃一声,“太祖皇帝与高皇后的孝陵,就建在紫金山南麓吧,来都来了,随朕进去看看。”
一声令下,几十余骑纷纷随在天启皇帝身后,来到了位于紫金山脚下的孝陵所在。
紫金山方圆有限,无八百里平川任朱由校驰骋,也无甚么野兽,可以让他体验狩猎快感。
朱由校纵马前行,远远见到一处石坊。
这是一座两柱冲天式石雕牌坊,高四尺,宽一尺有余,额上横刻“诸司官员下马”六个大字。
“陛下,这是下马坊。”王朝辅轻声提醒。
“下马坊…”
朱由校重复一句,抬起头来,望着这六个大字,心中赞叹一番。
当初建造此处石坊时,雕刻石匠想必格外用心,遥隔三百年,依稀可见这三字透出的威严、霸气。
“下马。”
朱由校淡淡说完,率先翻身下马。
黄得功身着戎装,窄袖戎衣,腰间束着玉带,佩茄袋刀帨,取“咬脐郎打围”之意伴随圣驾。
他先示意众人,才是赶紧下马,憨笑一声道:
“陛下,官员下马就行了,您不必如此的。”
朱由校转头看他一眼,牵着马缰步入下马坊,环视周围景色,轻声道:“朕是这大明的君,却是高祖皇帝的臣。”
“这下马坊,朕也应该下马。”
黄得功恍然大悟,拱手道:
“陛下说的是,臣学习了。”
“你要学的还有很多,日后,你也有出去带兵的机会,要沉住气。”
朱由校这话说的并不重,似乎若有若无之意,但是听在跟在身后的黄得功耳中,却是心中振奋。
毕竟对黄得功来说,这是天启皇帝第一回显露要自己外出带兵之意,刘元斌与他同辈,眼下已是勇卫营骑兵队官,还在西南大捷中立功。
周遇吉同样,现在已经是勇卫营百总,手下带兵,凡有作战,皆是立功的机会。
唯有他,一直随在皇帝身边,鞍前马后。
黄得功早就心中觉得不服,今日这话以后,心中再无此意,更加一心一意的做皇帝亲卫。
......
“孝陵卫呢?”
按说下马坊就该有孝陵卫的兵士驻守,走了这么久,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莫非这三百年下来,孝陵卫早已如其它卫所一样,军伍废弛了?
带着略微的怒气,朱由校来到了一处碑亭。
此处整体呈平面为正方形,远远看去,如同一座小型城堡,正因如此,当地人俗称其为“四方城。
朱由校走近一看,发现碑上刻印几个大字,大明孝陵神功圣德碑。
“陛下,此处是永乐十一年,成祖皇帝为太祖皇帝撰述的歌功颂德碑及碑亭。”王朝辅在身后轻轻说着,脸上洋溢着少见的豪气。
是啊,这个碑文上刻记的,都是朱元璋建立大明的丰功伟绩,连朱由校看了,都自觉形愧。
一介布衣,在元末乱世中崛起,最终剪灭群雄成为天子,这是小说主角才会有的剧情!
“我本淮右布衣,天下于我何加焉。”
这又是何等的霸气!
朱由校在此处,恭恭敬敬的行礼三次,未敢对这位大明的开国皇帝有丝毫不敬。
命人常加洒扫此碑以后,朱由校才是领着一行人轻手轻脚的离去。
没有人对天启皇帝如此小心翼翼怀有意外,任何人在这,都不会对朱元璋的丝毫不敬。
他的经历,实在太过传奇。
经过歌功颂德碑及碑亭,进入孝陵主城内,侧面看见了观音阁,朱由校并不打算进去。
观音阁前数步距离,有一块巨大的石壁,据传,是整块青石打磨而成,高、宽近两丈。
石壁正面上方有一排六字梵文,其下有高浮雕火焰纹佛象背光,背